或許,他僅僅是為了這個操蛋沒人性的世界而流淚。

悲痛過後,王晨漸漸睡去,韓麗也沒有移動,只是將王晨的頭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象哄孩子一樣輕聲哼唱著歌曲,日頭初升,朝露漸漸散去,鳥鳴蟲叫開始繁盛,一晚上的噩夢,似乎終究會過去,至於下一步兩人該怎麼辦,王晨沒講,韓麗也沒問。

可惜,溫馨的時刻終究短暫,低沉的呻吟聲打破了林間的寧靜,韓麗輕輕將王晨的頭從腿上挪到草地上,起身機警四望,一個身影搖擺著走來,看到那個半身燒焦,面目依稀可辨的喪屍,韓麗有些迷糊,這個喪屍看著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如果王晨還清醒,一定會告訴韓麗,這是在你神志不清的時候遇到的傢伙,徐東昇。

顯然,裝甲車距離爆炸中心點太近,能保住徐東昇的身體不至於支離破碎,卻保不住徐東昇的性命。

此刻的韓麗並不在意一個喪屍化的熟面孔,她更在意喪屍的數量,好在四下望去,只有徐東昇一個喪屍。

看著依舊昏睡的王晨,韓麗咬了咬牙,抽出王晨腿上帶著的軍刀,迎向徐東昇。

這次,換我來守護你了。

王晨昏睡的時間並不長,最多一個小時,朝陽都還沒有升到樹梢,他在韓麗的懷中醒來,或許,在這種環境中要是一直昏睡,才是怪事吧?

“醒了?”

“恩。”

哭泣與熟睡無形中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為兩顆同樣傷痕累累的心靈找到了幾絲慰藉,王晨翻身坐起,簡單活動了下身體,發覺四肢有些痠軟不說,肚子裡接連傳來陣陣嘰裡咕嚕的空響,讓他不禁有些面紅耳赤,從昨晚到現在水米未沾,鐵人也扛不住。

韓麗笑了笑,“你睡的太死了,我不敢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所以也沒去找吃的,堅持堅持吧。”

“沒事,感覺好多了,餓肚子全當減肥。”王晨提起精神,才注意到不遠處躺倒的屍體,驚訝道:“你解決的?”

“怎麼,不相信?”韓麗經過幾番變故,已經堅韌了許多,這時候還能用輕鬆的語氣反問。

“哦,當然不是,當然不是。”

“不能總拖你……的後腿。”有些生硬的將‘們’字嚥下去,韓麗反手抽出那把軍刀,似模似樣地在手裡把玩,“別以為我是個女人就什麼都不會哦。”

看著韓麗有些笨拙地翻轉著那把閃著寒光的軍刀,王晨笑著點了點頭,邁步走到屍體旁邊,看到徐東昇死不瞑目的雙眼,又有些感嘆地搖了搖頭,伸手在徐東昇身上摸索起來。

以王晨的年紀,對人性瞭解不夠深,不過他還是想賭一賭,徐東昇這種自私到某種程度人,會將保命的東西貼身藏好。

果然,他猜對了。

這傢伙隨身捆著個腰包,裡面有現金、三管各一百毫升的醫用鹽水以及軍用巧克力,也真難為他能在療養院裡弄到這些東西。

鹽水搭配巧克力肯定不會有什麼好的口感,不過對於飢腸轆轆的二人來講,確是最好的體力補充劑。

剛剛分享完徐東昇的‘遺產’,兩人便聽見了若有若無的發動機聲,王晨根本沒多想,拽著韓麗躲進了草叢中,韓麗心中詫異,卻沒有多餘動作,倆人一直躲到無人機徹底離開視線,才從草叢中鑽出來。

王晨摘著身上的草葉,低聲對韓麗解釋道:“之前我們用衛星電話求援,結果救援中心卻讓我們在療養院乾等,要不是胡哥跟我發覺事情不對,趕緊逃命,咱們鐵定被炸上天,沒確定上面對咱們這種倖存者的態度前,最好還是想辦法隱瞞身份。”

韓麗的臉上驚訝之色一閃而過,接著神色凝重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幾經生死,剛剛還親手了結了一個喪屍,韓麗的心理承受能力在不知不覺中增強了不少。

逃離療養院之後,不論是留在越野車裡的同伴屍首還是倒伏在林間的喪屍,兩人殘留的痕跡並不少,被清理現場的解放軍發現並確認有人倖存,也只是時間問題,兩個人不敢再做停留,簡單商量後,決定向鎮子前進,爭取潛入鎮子裡,看看能不能弄個假身份。

這樣做的原因有二,一是胡春的妻兒應該還在鎮子裡,於情於理,他都得去見上一面。二是王晨覺得這種時候在荒野中游蕩明顯是不安全的,混進‘大部隊’自然能提升生存機率,因為他不能肯定瘋鳥襲擊是獨立事件還是普遍現象。

同樣對療養院瘋鳥事件感覺忐忑的,自然還有陳漢新以及屠鴻業二位,他倆可都是病毒學的大拿,即便軍方此時還沒有將療養院四周蒐集的各類生物樣本移交過來,光是分析現場傳回的衛星影片以及大量從瘋鳥襲擊開始到轟炸前傳回的實時監控影象,這二位已經將瘋鳥可能爆發的原因推理的七七八八。

得出的結果,還不算太糟糕。

這次瘋鳥襲擊,不太可能因為自療養院的垃圾以及排洩物處理不徹底,導致的病原體擴散,緣由是鳥類畢竟不屬於哺乳類動物,按常理,即便病原體再次變異,其擴散規律也應該是靈長類——哺乳類——恆溫動物這樣的方式,畢竟,病原體再如何可怕,也無法脫離生物學規律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