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我跟閨女昨兒下午跑到這裡避難,那時候惠大娘只是在視窗招呼的我們,從那時起沒見她出去過。要不是痔瘡?或者是……”胡春給了王晨一個你懂得眼神。

“大娘那個年紀……痔瘡出血能抹到褲腳鞋幫子上?”王晨搖了搖頭,“胡哥,你去樓上看過惠大娘麼?”

“沒有,樓上沒人去,只有她一人跑上跑下的忙活,我肯定……”

兩人聊到這裡都坐不住了,幾乎同時站了起來,我尼瑪這個惠大娘不會弄了個喪屍在樓上喂血食吧?!哪怕是她老公兒子或者別的什麼親戚喪屍也不成啊!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事到臨頭,王晨也不藏著掖著了,咬了咬牙,側了側身,從大包裡摸出五四手槍塞給胡春,低聲道:“會用不?”

王晨當然有自己的打算,槍這個東西可以打喪屍,更可以打人,好歹胡春是帶著閨女來場站避難的,有女兒在他身上壓著,應該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來,怎麼著,也比柳曉奎之流靠譜的多。

再說了,以這大哥的體格,應對五四手槍的後坐力半點問題沒有,其實他要真想做點什麼,有沒有手槍,區別不大。

“哎呀我去,你在哪弄到的?”胡春的眼睛頓時亮了,一把接過手槍,又拿起一個彈匣,不是很熟練的上彈上膛,狠聲道,“但凡運動員出身,誰還沒幾個當警察同學,槍摸過,不過沒開過。這傢伙在手,咱還怕啥啊,等等,你只有這一把手槍?”

得到王晨肯定的答覆後,胡春不禁動容,槍在這時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哪怕王晨擺明了用槍收買他,起碼也是個有魄力的年輕人。當然,胡春在社會上這麼多年,哪能不知道這槍看著搶眼,所謂交淺言深,禮太重的背後,肯定有麻煩。

收禮不辦事的事情,胡春自問幹不出來,索性大力拍打了一下王晨的肩背,沉聲道:“你這個兄弟我胡春交下了,槍這份禮太重,算大哥借的,樓上轉一圈肯定還你!”

王晨不好多說,抿嘴點了點頭,心裡還是有些失望的,自己的交際手腕還是太嫩,一把槍便想讓對方跟自己回去救老爸,確實太過想當然。

兩人之間的互動引起了多數人注意,柳曉奎張嘴想問,又把話嚥了回去,完全當做沒看見,其他人也多是如此,事不關己幾乎是當代社會的特性了不是?只有個穿著打扮象民工的年輕人站了起來,有些警惕地問道:“你倆想幹啥?”

問話的人能有二十七八歲,身高最多一米七,身材很精幹,脖子粗麵龐黑,蒜頭鼻子腫眼泡,兩隻小眼睛沒什麼神采,從頭到腳都透著老實木訥一根筋的味道,見王晨握著加長軍刀,胡春都提槍在手,卻也沒害怕。

“不幹什麼,上樓看看。”

“不幹啥憑啥弄槍?傷到人咋整?”

“剛才來車的時候不站出來,現在膽大了?哪那麼多廢話,老實待著別動!”胡春本是個爆脾氣,不耐煩道。

“俺從沒膽小過!那車沒準啥情況,要是有人求救惠大娘早說了,你倆上樓,肯定是衝惠大娘去的,不成,大娘對我有恩,我跟你們一起上去。”

被對方這麼一攪和,王晨反而有幾分哭笑不得的感覺,倒是個實在人,什麼話都說在明面上,面對手槍軍刺還肯替個老太婆出頭,比洗車間其他倖存者有情意多了。

胡春唱了白臉,王晨不得不唱紅臉,上樓的功夫和民工攀談了幾句,得知民工叫李長懷,幹裝修的,是個瓦工。

王晨提著槍走在前面,胡春其次,胡倩倩和李長懷並列走在胡春後面,上到二樓走廊,胡春也沒什麼避諱的,張口嚷道:“惠大娘?在哪個屋呢?”

“來……來了!小點聲。”惠大娘從走廊盡頭的屋子邁步出來,匆匆套上件衣服,低聲道:“啥事?哎呀,咋,咋還拿著槍吶?”

“大娘,別害怕,我是想知道你褲腳上的血打哪蹭上的。”王晨單刀直入。

“血?啥血?”惠大娘不自然的眨了眨三角眼,低頭看了看褲腳,“沒見有血啊……”

話音未落,惠大娘擰身就跑!原本心生警惕的胡春想都沒想,純粹下意識的抬手一槍!

砰!

說起來,這還是胡春第一次開火,五四式手槍巨大的後坐力讓沒有心理準備的他直接向後倒,幸虧胡春身板厚實反應快,立刻調整重心保持住平衡,換成王晨這麼幹,沒準要跌坐到地上。

惠大娘被震耳欲聾的槍聲嚇得渾身僵硬不敢再動彈,木了幾秒才知道摸摸全身看看有沒有受傷,她當然不知道胡春完全是生手,根本不瞭解五四式手槍的特性,單手持槍瞄準錯的離譜,,別看只隔了十米不到,這一槍愣是被胡春打進了天花板,除了掉幾塊牆皮之外,沒有半點效果。

忍著槍聲帶來的耳鳴,王晨上前幾步,手上的軍刀虛頂在惠大娘的後心上,歉意道:“大娘,對不住,嚇到你了吧,我們沒別的意思,只想看看你房間裡有什麼東西,走吧。”

眼見王晨用軍刀頂著惠大娘,李長懷想替惠大娘說幾句好話,可他是個老實巴交的泥瓦匠,嘴皮子蠕動了兩下卻發覺自己腦袋裡空空的完全沒詞句,愣是讓胡春這一槍把自己鎮住了不知道該說啥,只好老老實實跟在胡春後面,走到大娘那間屋子的門口,等惠大娘推開門,便踮起腳歪著頭,從胡春的肩膀上向屋內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