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電動車,手腳並用爬上圍牆,第一眼蔣隊長就看見個背影在自己面前左晃晃右抖抖,嘚嘚瑟瑟跟個正在尋找目標的喪屍差不多,蔣隊長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腳,嘴裡罵罵咧咧道:“石頭!我叫你抖!還特麼聽上耳機了!真不拿自己當乾糧是吧?!”

身影捱了一腳瞬間暴起,摘下耳機剛想回罵,接著探照燈的餘光見是蔣隊長,趕忙後退兩步躲開蔣隊長的掃腿,訕笑道:“隊長,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對講機呼叫,沒聽見啊?就特麼知道聽歌!除了你,還有倆呢?大潘,小饒都去哪裡了?”

“他倆……他倆剛剛結伴上廁所去了……”外號石頭的六隊隊員一張倭瓜臉搭配倆掃把眉,小眼睛滴溜溜轉著一看就在編瞎話,見蔣隊長瞪著自己不追問反而開始咬後槽牙,他這才真有些怕了,趕忙實話實說道:“隊長……他倆今晚兒上出去了。”

“出去了?黑燈瞎火的出駐地了?!誰給你們的膽子?!啊?!”

“不是,那什麼,隊長,不是有個懸賞麼,他倆偷聽了刑處長那邊的對講機通話,眼紅一千發子彈的懸賞,想去碰碰運氣,所以就……”石頭咳嗽了兩聲,滿臉賠笑道:“您看,駐地周圍其實沒什麼危險,那個陳沖離駐地又不遠,萬一咱們六隊先抓到他,那一千發子彈足夠兄弟們爽幾天了不是?”

“你們!你們!”蔣隊長被這幫二百五連帶翫忽職守的手下弄得沒話說,深吸一口氣剛想問一下倆二貨帶沒帶通訊裝置什麼的,忽然面色古怪道:“什麼味?怎麼土腥味這麼重?”

石頭也吸了下鼻子,奇怪道:“似乎是從牆外飄過來的,今兒晚上沒風,這味道源頭應該不遠吧……”

正說著,石頭就發覺自己腦子似乎開始有些發木,緊接著眼前的景象竟然都開始扭曲,再看蔣隊長竟然翻起白眼七竅流血!石頭心知不妙,想要去摸休息點摺疊椅子下的急救包,可惜太晚了,吸入濃度超高的喪屍真菌孢子足以讓他在短時間內變成真菌感染者,此時的勢頭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只感覺控制不住的暴虐嗜血慾望充斥腦海,隨即,石頭跟他的隊長一樣嘶吼著跑下圍牆,衝向一片寧靜祥和的省直屬駐地!

到底是省級直屬駐地,底蘊深厚,兩名真菌感染者不正常的嘶吼聲第一時間驚動了巡邏隊後方的二道崗哨,相比平民經過訓練組成的巡邏隊,二道崗哨人數不多但是全部是倖存的軍警人員,無論從戰術素養還是警惕程度上來講,兩者都不可同日而語,這也是刑處長對於巡邏隊的指責帶有云淡風輕意味的直接原因,歸根結底,巡邏隊更像是一種預警裝置或者說活著的炮灰。

現在,正是炮灰髮揮作用的時候。

此起彼伏的嘶吼聲引來了無人機、探照燈與照明彈,二道崗哨的軍警們根本沒有廢話,也不需要節約子彈,經過重機槍的短暫掃射,剛剛還在領導面前表決心的蔣隊長非常壯烈地變成了滿地碎肉,緊接著,淒厲地警報隨著不斷的槍聲在省直屬駐地的上空開始迴盪,原本靜謐的夜晚徹底沸騰了起來!

聽到警報的瞬間刑處長先是一愣,隨後抓起隨身配槍就要出門,就在這時對講機內與遍佈營地高音喇叭同時傳出一個急促的聲音:“所有人員注意!所有人員注意!營地西南面出現大面積喪屍真菌孢子汙染!在室外活動人員如非必要,請立刻返回室內封閉門窗確保自身安全!外出人員需戴防毒面具,有條件者建議穿防護服!駐地處於緊急狀態,重複一遍,所有人員注意……”

刑處長心中一驚,反身從辦公桌後面摘下防護服,邊穿戴邊開始琢磨,高濃度喪屍真菌孢子?這玩意兒怎麼會出現在駐地內?他立刻想到了陳沖的警告,難道他說的是真的,有什麼變異怪物帶著一堆變異生物襲擊駐地?!這事兒可大可小!自己必須第一時間趕到駐地控制中心!

呼叫巡邏六隊瞭解情況的同時,刑處長衝出辦公室,南邊的槍聲隱約可聞,聽起來相當密集,刑處長不敢耽擱,三步並作兩步鑽進自己的配車,加大油門開往駐地控制中心,兩公里的路程轉瞬就到,沿途看到的情況讓刑處長懸著的心略微放了放,因為主路上除了穿好防護服坐著軍車前往南面支援的武裝平民再看不到一個人影,這說明駐地人心還是比較穩定的,沒有出現恐慌與騷亂的情況。

驅車來到駐地辦公樓,刑處長衝進樓內,迎面先被衛兵用強效殺菌劑噴遍全身,這才能脫下防護服進入位於辦公樓地下室的控制中心,推開還帶著金屬腥味幾乎全新的氣壓門,刑處長掃視兩眼,軍政兩邊的負責人除了他自己,只有軍方的羅隊長還沒到,不等他開口問詢,身邊先來一步的後勤處張處長低聲道:“羅隊長親自帶人去南邊支援了。”

看到後勤處新上任的張處長向自己示好,刑處長再怎麼嫉妒對方年紀輕輕就跟自己平級,表面功夫還要做好,抿著嘴做了個感激的表情,還沒開口道謝,省直屬駐地的大領導穆賈生已經先開口道:“刑處,你來了,巡邏隊那邊有什麼發現?”

這話問的刑處長一愣,巡邏隊有什麼發現?要是巡邏隊能有發現早拉警報叫人支援了,不至於整個巡邏六隊都聯絡不上。

見刑處長沒接話,年逾四十卻已經華髮滿頭的穆賈生轉過身,國字臉上兩條臥蠶眉幾乎擠在了一起,聲音帶了幾絲冰冷,“剛剛前後勤處處長陳沖呼叫了控制中心,對駐地南側出現大量喪屍真菌孢子的事情做了簡略說明。”

大領導說話,不需要太詳盡,言下之意人盡皆知,刑處長立刻肅立承認道:“是我判斷錯誤,十五分鐘前陳沖曾經聯絡過我,以變異生物群有怪物操縱這條資訊做條件,企圖減輕他的罪行,我沒有同意。”

刑處長特意提了減輕罪行這幾個字,也是隱晦地替自己辯解,殺人犯嘴裡吐出來的資訊,又是如此不和邏輯,換誰都不會相信。

在省直屬駐地軍政各司其職,穆賈生作為軍方最高負責人也不好對刑處長太多苛責,畢竟對方是民政幹部,負責警戒巡邏刑事偵緝,除非刑處長嚴重失職,所以,他在得到刑處長的解釋後並沒有再做追究,而是轉頭看向控制中心的大螢幕,命令道:“把無人機影片都投放到螢幕上,陳沖那邊的無人機訊號接上沒有?一起投放上來,順便給他個雙向通訊的對講許可權,現在營地外的觀察哨應該就剩他一個了。”

感覺自己僥倖過關的刑處長微微鬆了口氣,也將目光轉向大螢幕,此時,控制中心的大螢幕上已經有了監控與特戰隊隨身攝像傳輸回來的實時影片,再加上無人機航拍的畫面,駐地南圍牆的情況一目瞭然。

如果說監控與隨身錄影礙於角度視野的關係無法窺探變異生物群的全貌,處於相對高空的無人機借駐地各種照明裝置傳回來的生物群影片足夠讓人震撼莫名了!

整個南圍牆已經失陷,黑壓壓地變異生物群正透過南圍牆的駐地正門向駐地的二道崗哨撲去!正如陳沖所說,這些變異生物型別不同卻混雜在一起,彼此間甚至還有明顯分工合作的痕跡,皮糙肉厚的劍齒豬帶頭衝鋒,劍齒狗緊隨其後,劍齒貓四下攀爬上房越頂劍走偏鋒,爆缸鼠就更不用說了,有個縫隙就鑽,見著活人就咬!

這還只是地面上的變異生物,空中的蝙蝠群如同黑色的毒龍,時聚時散,專門撲擊變異生物無法威脅到的高處火力輸出點,蝙蝠個體雖然較小,但是數量太多,再加上架設在高點的重火力都是為了抵禦喪屍群設定的,夏天到來最多加個遮陽的棚頂,四面完全透風,所以這幫蝙蝠幾次撲擊過後,除了少數幸運兒順利撤離之外,駐守在高處重火力點的人員全滅,很明顯,二道崗哨的軍警想要反撲都做不到,要不是地面上有幾處利用原有建築構架的機槍堡壘還可以有效運轉,恐怕二道崗哨的軍警們已經在如此詭異的攻擊面前全員陣亡了!

歸根到底,喪屍沒智商,只知道湊成一大群無序地遷移,面對槍火不躲不閃,所以省直屬駐地的防禦完全是按照如何在單位時間內發揮最大火力輸出而配置的,根本不用考慮太多防禦問題,只要確保喪屍群不會破壞掩體,觸及到掩體後的軍警就足夠了!但是,變異生物與喪屍完全不同!它們攻擊的方式多種多樣,攻擊的路線變化多端,如同水銀瀉地見縫就鑽大大增加了防禦的難度,這種戰鬥不是巷戰、不是拉鋸戰、不是肉搏戰,甚至可以說二道崗哨的軍警所面對的是一種在人類戰術史上完全找不到參考例子的戰鬥!

“通知所有戰鬥人員進入戰鬥位置,噴火器攻堅手全部趕往南門二道崗哨支援!”穆賈生眉頭緊皺,言語中帶著一絲猶疑,如果是指揮小規模遭遇戰之類的戰鬥,穆賈生退役前好歹也是參加過多次軍事演習,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如果是面對喪屍群那就更簡單了,拼的是火力輸出效率,但是,面對這種具有一定‘戰術’素養,互相之間懂得配合的變異生物群,要說穆賈生能夠胸有成竹,那絕對不可能的,他只能按照以往的戰鬥經驗下達自認為比較可行的指令,至於實際效果如何,也只有看情況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