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秋思此刻是怔愣,倒不如說她是在偽裝,外表裝得多平靜,內心就有多熱烈。

從一開始隱約意識到他是為了自己而漸漸産生的輕微躁動,到中途狂亂不止的心跳,最後煙花抵達頂空,強勢綻放,濃墨潑染的蒼穹瞬間璀璨明耀。

那一刻,夜不再是夜,是嶄新的光芒,是新一輪的日出。

——

這個禮拜,何延清還交代給謝吟年一個任務,那就是重新選擇語文小組長。

何延清班會上交代了這件事,班上統共八列,每列選一位小組長,先採取自願模式,有意願的先到謝吟年那記個名字。如果一列中沒有自願的同學,就由謝吟年進行挑選;如果一列出現多個人報名,也再由謝吟年做選擇。何延清給了謝吟年很大權力。

班會進行途中,何延清任務剛傳達下來,謝吟年就開始鼓動秋思,問她願不願意當個小組長玩玩。

“我才不當呢。”秋思當即拒絕。

謝吟年也是無聊,想著隨便開個話題,聊兩句天的事,“有什麼不當的,又不要你出面做什麼,就是收收本子試卷。”

你想我當嗎?秋思在心裡問。

但問題一出來,秋思心裡積攢的潛意識就把她往肯定回答上引。

她轉頭,忽然也覺得躍躍欲試,況且謝吟年說得對,不就是收幾個本子的事,有什麼搞不定的。

這對於謝吟年而言可能不足為奇,但對秋思來說,也是需要鼓起小小勇氣跨越的一步。

秋思爽快利索,說:“那你把我名字記上吧。”

謝吟年本想勸著玩玩,知道秋思不可能真擔下,沒成想還真說動了。

而秋思,雖然沒覺得自己穩操勝券、高枕無憂已經坐上了小組長的位置,但也沒去想過會有人與她競爭這件事,畢竟當與不當都無所謂。

下課後,有意願競當語文小組長的同學陸續到謝吟年跟前報名,沒片刻工夫,謝吟年座位邊上門庭若市。

秋思沾沾自喜著,坐在謝吟年身邊摻和的熱鬧事倒還不少,雖然有時候也嫌吵得很,但能獲悉的一手資料也足夠有趣。

大家登記完名字就離開,謝吟年跟前就剩下最後一個。

最後一個的名字記下,謝吟年正欲收筆蓋筆帽,喬意柔不知從哪來的,不聲不響就到了面前。

謝吟年繼續蓋筆,他本能以為喬意柔是來找他聊天說話的。

秋思卻沒他這樣大條,喬意柔進入視線的那刻起,她沒由來地心往下沉。

她瞬間轉頭看向後面。

對了,喬意柔也坐這一列。

秋思頭轉回來的一瞬,果不其然,喬意柔去推謝吟年蓋筆的手。

“誒,還有我呀!”喬意柔睜圓眼睛,聲調都不自禁地高了一點。

謝吟年看著她兩秒鐘,反應過來,問:“你也想當?”

喬意柔乖乖點頭,“嗯。”

待到喬意柔離開,登記完名字的謝吟年和秋思對視一眼。

沒有什麼濃烈的情緒,不知是否如臨水自照,彼此眼底都是平淡,只不過秋思略微不同,有著些許不抵眼底的冷。

秋思方才的氣焰與勇氣偃旗息鼓,突然覺得心又冷又木,連疲憊都說不上。

她移眼望向窗邊,不願意去接收謝吟年的目光,憤怨也好,悲情也罷,細細想想,好像都不是那麼有資格。

秋思想起坐第一組時,她怕熱,希望通風,所以總是叫謝吟年開啟窗子。而喬意柔怕冷,總要謝吟年關窗。

秋思每次都是一樣的話:“別管我,你依她吧。”

而這次,謝吟年來問她想法時,她依舊只能是那句:“隨便你。”

謝吟年側目,靜靜看了她一會,時間也不過三四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