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巨浪如期砸落,卡珊德拉剛剛拉開手中的魔法卷軸,卻只能渾身僵硬地目睹這一幕——

紛紛揚揚灑落的水花之中,一根數米長的粗壯觸鬚昂然地自岸上抬起,顯然剛剛完成了一次抽擊:那根觸鬚上密佈著一張張猙獰的如嘴一般的吸盤,露出其中尖厲的牙齒,此刻兀自開合著。

這掀起的巨浪、破碎的岸堤,皆是由這一根觸鬚而引起的;如果說伊文斯在巨浪下有百分之一的存活機率,那這一根觸鬚則將這最後的百分之一都一同抹平——

“伊文斯!伊文斯!”

卡珊德拉呆愣了片刻,立刻將手中的卷軸扯開,明亮的火光倏然間凝聚在空中,化為一團團猛烈的火球,向著觸鬚砸去。那根觸鬚被迫地扭動著去抽擊向其砸去的火球,無暇顧及岸上。

而卡珊德拉已經邁開雙腿,盡全力地跑向此前伊文斯的站立之處——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對待伊文斯究竟是什麼樣的態度,但此刻這名奧迪託雷家的長女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無論他是活還是死,我都要看到他——

半空中火球在噴吐著,觸鬚上那密密麻麻的嘴似是發出了尖叫,以一種刺耳的音波干擾著周圍的一切,卡珊德拉捂住雙耳,在這陣音浪的干擾下卻仍然覺得頭疼欲裂。

她在這陣聲音中幾乎無法保持身體的平衡,身形變得搖搖晃晃;她跌跌撞撞地跑向前方,在最後幾近跌倒之時,忽然有一隻胳膊探出,攬住了她的腰。

“Resonanz。”

耳邊響起沉穩的低語,她分辨出那是來自那名拉羅謝爾人的聲音,隨著這陣低語聲響起,她依稀辨別出一陣石塊碰撞之聲,緊接著周圍的一切忽然黑了下去,那陣嘈雜的噪音也隨之消失不見。

而後,一道明亮的金光照亮了她的周圍。

前一秒周圍還是海港,這一刻身邊卻皆是巖塊,搭建出了一個拱形的空間,將她牢牢地護衛在了其中。她辨別出頭頂的巖塊的顏色正是港口碼頭常用的青灰色石磚,那似乎是完整的一塊,上面還留有港口路面雕刻的鷹頭花紋……

“這……這是——”她訝異地看著這突然的轉變,直到視線落在那金光的起源、以及將她攬住之人的身上:“伊文斯?!這是你做的嗎?”

那攬著她的,讓她免於音浪的精神折磨的、自然就是晴·伊文斯。

此時拉羅謝爾的黑髮青年頭髮溼噠噠地搭在額頭上,卻沒有讓他顯得多狼狽。

那漆黑的眸子比起以前似乎更加深邃,當這雙眼睛注視著卡珊德拉之時,她莫名覺得自己有些無法承受住對方的目光。

“是我。”他平靜地解釋道,“很幸運,我突破職業級了。”

“職業級……”卡珊德拉當然清楚伊文斯說的是什麼意思,“那我們豈不是……”

“我看到那根觸鬚了,很遺憾,在這樣的環境下我沒有戰勝它的能力。”伊文斯遺憾道,“我們所看到的只是他的一部分,他的本體在海面之下,我不清楚究竟在何處……”

此刻伊文斯算是明白,西里爾·亞德里恩所說的“死一死”是真的有用——只有在這種高壓到別無他法、只剩拼死一搏的環境中時,人類的潛力才有被激發出來、完成突破的可能。

他也慶幸自己對自己有著清楚的定位,沒有盲目地誇大自身的戰力,非常明晰自身的優勢絕非個人的絕對武力,而是處於團隊中的指揮與輔助作用——

於是,在海浪砸落的那一刻,他明晰的思想為他的元素親和力指明瞭一條道路:

共鳴。

在共鳴之下,他將海浪中夾雜的破碎的巖塊化為了自身的部件,於瞬間搭建起了一座巖堡——如果此時卡珊德拉能夠到外面,就會看到,他們此時赫然是站在一棟巖塊堆疊成的小堡壘之中。

聽起來像是土元素法師都會的能力,但當伊文斯實際操控起來之後,便發現自己的“共鳴”絕非如此膚淺。

“我們需要離開港口……想單靠我們去聯絡上船隊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伊文斯鎮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