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七號。

西里爾一大清早,便被響徹整個使館的罵聲給吵醒。

他爬起身,奔向罵聲的源頭——會客室,才推開房門,便看到一個坐在沙發上、只露出頭的背影正揮舞著一隻手,不斷地大罵著。

而被指責的物件彎腰低著頭,英俊的臉上滿是無奈,注意到西里爾進來的他連忙朝著西里爾眨眼,發出求救的訊號,不是晴·伊文斯又是誰?

但那道背影立刻注意到了晴·伊文斯的神態變化,一本薄薄的冊子“啪”地就拍到了後者的臉上:“還在走神,還在走神!我剛剛說的話你聽進去多少——”

他罵著的同時回過頭,看到西里爾的一刻收了下聲,沉著臉問了聲好:“伯爵大人,早上好,不好意思,吵到你休息了。”

“布萊克閣下,旅途辛苦了,一路還順利嗎?”

西里爾笑著回答道。

可他才說完,就見對方恨的牙癢癢,扭回去又是一本冊子拍在了晴·伊文斯的臉上:“幹什麼不好,在外面當海盜,打劫船隻,嗯?看看你乾的都是些,什麼事!”

這位,自然便是遠道而來、終於趕到新奧威港的外交大臣、晴·伊文斯的父親,布萊克·伊文斯了。

西里爾心裡隱隱有了些不妙的猜測,他將同樣縮在門邊吃瓜的法師小姐叫道身邊,趁布萊克痛罵兒子的時候小聲問道:“米婭,你把伊文斯之前乾的事情告訴外交大臣了嗎?”

“沒有沒有。”米婭說著,忍不住笑了出來,“他一進使館,就開始痛罵伊文斯,我聽了半天才知道,原來啊……伊文斯的船,把他坐的船給打劫了!”

“打劫了?”西里爾噗嗤一聲,引來外交大臣的回眸,他連忙正色,嚴肅道:“請繼續您的訓斥,我只是想到些開心的事情。”

見布萊克又開始痛罵伊文斯,米婭才繼續說道:“是船上軍事學院的人認出了外交大臣的臉,連忙讓驅逐艦護送他抵達新奧威港,這才提前了將近一天到達——聽說他原先的船隻被側面掏了個大洞,都開不了了。”

西里爾又忍不住開始笑,再一次引起布萊克的回眸,他趕緊道:“布萊克閣下,他雖然當海盜,但乾的都是正事……”

布萊克厲色道:“正事?正事什麼正事,當海盜就不是正事!”

“是長公主殿下授意的,您也知道,奴隸貿易的事情……”西里爾壓低聲音說道,這讓布萊克一怔,隨後臉上的怒容也收斂了不少。

片刻後,他冷冷地哼了一聲:“但這也不是什麼正經事,為什麼不用正規的方法來解決問題?我們伊文斯家……”

他扭過頭,又開始對伊文斯巴拉巴拉地說教,不過很明顯,現在只是他在兒子面前拉不下臉,強行維護自己的顏面罷了——畢竟南方貴族鐵板一塊,想從正規渠道對奴隸貿易進行有效打擊,除非像西里爾這樣手持尚方寶劍,否則也只是痴人說夢罷了。

而伊文斯顯然也非常清楚該怎麼應付自己父親的說教,不斷地點頭且以“啊對對對”回應。

但這反而讓布萊克又惱火了起來,再次開始罵道:“你除了對對對還知道些什麼?啊?快三十歲的人了,宴會上別人問你怎麼還沒婚配,你也這樣啊對對對?”

西里爾心裡感覺不妙——一旦話題向這種方式發展,沒點突發事件恐怕是停不下來的,估計接下來布萊克就會拿他做例子,“伯爵大人年紀輕輕身邊女伴已經那麼多了,你再看看你”之類的話要是說出來,他的面子也掛不住。

不過他正想想辦法阻止,就聽到一陣說話聲從門外響起:

“拉羅謝爾的使館是這裡吧?應該沒錯啊——”

而後一道留著長金髮的身影走到了門口,在門口問道:“請問——啊,伊文斯,你在這裡啊。”

布萊克的罵聲突然停了。

他轉過頭,臉上的怒容一丁點兒也看不到了,眯著眼微笑著,看著向屋內走來的那位漂亮的女士:“這位小姐,是來找晴·伊文斯的嗎?”

“對啊。”後者微笑著,伸手朝著伊文斯搖了一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