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啪!”

驟然間浮現的冰晶化為小盾,格擋在阿爾文的左臂旁,將那突進的劍鋒短暫擋住,卻隨即破碎。阿爾文雙目圓睜,匆忙間要起劍揮向身側莫名出現的少年,但劍鋒已經撕開了他的肩甲,在其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而少年渾然不打算貪刀,迎風一刃這破甲成功的一擊已經足以獲得成效。他餘光瞥見受困的萊昂納多再一次恢復了對身體的掌握,方才落空的巨劍再一次抬起,自己便旋身而出,劍隨身走,輕風捲過,將那根穿刺住謝爾的觸手一削而斷。

“萊昂納多,後撤!”

他穩穩接住下墜的謝爾的身軀,腳步不停地向後撤去,風元素池內魔力傾巢而出,長劍空指處已然是數柄青色巨錘高懸,向著阿爾文急砸而去。

西里爾也來不及看自己這一通亂錘能夠取得多少成效,只聽得身後風聲鼓盪,餘光都能瞥見那青色的風刃幾乎化為了龍捲,將阿爾文徹底吞沒入其內。

他目光迅速掃過全場,看到那些劍士已經成功在盾兵的掩護下向後撤去,而巨蛛極其給面子的再一次攔住了奧聖艾瑪人,令其無暇回頭截住他們——

“阿茨克,全速撤退,撤退!”

他高呼著奔回人群中,此時負責殿後的已然成了一直沒有出動的戟兵。而萊昂納多、盾兵與劍士們成功回到了陣中,接著在弓箭手的又一輪拋射下,一眾人急急奔走,再一次鑽進了樹叢之中,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阿德萊海衛軍的視線裡。

那青色的龍捲沒過幾時便徹底消散,阿爾文揮舞著長劍將那些麻煩的風刃撕碎,大踏步自風的亂流中走出。他劇烈地喘息著,目光死死盯著那來去如風的拉羅謝爾人留下的撤退途徑,長劍倏地指向己方的陣前——

數條觸手驟然間拔地而起,在剩餘的阿德萊海衛軍的前方一陣攪弄,瞬間將最後的巨蛛攪成一灘爛肉。

腥臭的味道瀰漫在林間,那些筋疲力盡、心力憔悴的阿德萊海衛軍們搖搖晃晃地險些摔倒在地。但當他們回頭看到自己的指揮官那一臉冰冷的模樣——雖然一直是如此,但此刻的他顯得更加可怕,似乎隨時會讓他們連同巨蛛一同被撕碎一般——便還是勉力站著。

而阿爾文再次目視著拉羅謝爾人消失的方向幾秒,便隨即收回目光,開口時聲音居然出乎意料的溫和:

“檢查傷員,帶走屍體,我們迅速撤退,別逗留在這裡。”

他指令落下,阿德萊海衛軍們便立刻行動了起來。而他也彎腰扛起兩具死去計程車兵的屍體,帶著士兵們,向著另外一個方向撤退而去。

輕重傷者過十名,死者過十名,戰力直接減員過半。

他們栽大了。

而就在奧聖艾瑪人離開這一片血肉模糊的林地後沒幾分鐘,一團黑色的陰影,悄然出現在了這裡。

它在這兒逗留著,吸溜哧溜的聲音一刻不停。

當它消失之時,留在這片林間的巨蛛屍體、血液,或是奧聖艾瑪人、拉羅謝爾人留下的血跡,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攤流動的、深紫色的液體,流淌在其間,將一切林木土壤悄悄腐蝕。

————————

林地的空地中,西利基軍已經搭起了簡單的營地——雖然不想在黑森林中紮營,但隊伍的狀態已經不允許他們再前進下去了。

“奧聖艾瑪人追上來了嗎?”

“這已經是你第三次問了,羅德。”阿茨克拍了拍堅守著站崗的騎士羅德,安撫道:“哨兵確認過了,沒有他們的蹤跡。而且領主也說了,那些奧聖艾瑪人絕對不可能再追過來。”

“是的,他們不會追過來的。他們的損傷太重,阿爾文要的是比賽的勝利,而非這一時對戰的獲勝,因此不會不計代價地撲滅我們。”

西里爾的聲音適時地響起,讓站在這臨時營地口子上的二人紛紛轉身行禮:“領主大人。”

如果不是西里爾那神妙的攻勢“困住”了敵將,恐怕這次奇襲會讓他們自身付出慘痛的代價。而現在從戰果來看則是大獲全勝——在殺死了十餘名阿德萊海衛軍的情況下,自己這卻只有少量的傷員。

這無疑是一次近乎完美的自側翼發起的突襲,如果不是敵方主將的實力太強,戰果還能更加豐盛,甚至直接將對方打廢都不過分。

“謝爾呢?她的情況怎麼樣了?”阿茨克開口問道。

他隨即看到半精靈少年面色一沉,接著搖了搖頭:“還不清楚,我剛剛給她治療了一段時間,但是還不夠。現在米莎小姐在給她繼續治療。”

“她的傷口太大,比手臂還粗,而且洞穿了內臟,時間太長出血太多,至少……得陷入昏迷。”

西里爾儘量委婉地說著,但神色已經出賣了真實的結果。

或許是因為萊昂納多對戰力的錯估,又或許是因為他們二人的決策太過冒進,給了阿爾文一個反攻一擊致命的機會,總之二人的這一次進攻是以慘白告終的。

此時的萊昂納多意志低沉地坐在營地的最角落,悶悶地在發呆,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西里爾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讓萊昂納多自己先靜一靜。

他們也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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