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話一出,阿茨克頓時背上都爬滿了冷汗,而他同時能聽到身週一眾士兵的呼吸聲齊刷刷地變得粗重了。

“瘋了,他徹底瘋了,丹亞在上,我跟隨了一個什麼蠢貨——”

他在心中輕聲念道,他相信同時有許多士兵都有著這樣的想法,但沒有人開口去駁斥西里爾這一隨意將這麼多人的命都壓在賭約上的舉動,包括他自己。

他們只是緊緊握著手中的武器,直直地目視著前方自己領主的背影。

而霍勃特的目光也一瞬間凝滯,接著面部扭曲著,發出了滲人的笑聲:

“你,當我是白痴麼?”

“給我戴上一堆莫須有的帽子,三言兩語激怒我,再裝腔作勢拿決鬥的誓言堵我話口,最後透過卑劣的手段在決鬥中獲勝,進而殺死我的部下?呵呵呵!你當我看不懂麼?”

“想用這些醜蜥蜴、臭蟲來換我的精銳的性命,你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你配麼!”

他的音量陡然間拔高,接著手中長刀高舉:“所有人,聽我號令,給我碾碎這群臭蟲!”

阿茨克的呼吸陡然間逼近停滯,那些阿瑪西爾自然守衛軍似乎等待這個命令已經多時,在霍勃特話說到一半之時已然抽出了武器,接著大踏步向著西利基軍所在的方向衝來。

但阿茨克的腦海中卻是清明一片,已然回身喊道:“弓箭手準備拋射,盾兵頂住他們的衝鋒!”

後方的弓箭手齊刷刷抽箭拉弓,前排的盾兵們則在羅德的吶喊聲中將盾牌挺起,動作也不可謂不快。眼見那最前列的自然守衛軍頂著盾牌、揮舞著長劍,已然要衝至身前。

那明晃晃的劍刃與穿著重甲後沉重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讓每一名西利基計程車兵的心臟都似乎要追隨對方腳步的節奏而跳動。他們感覺自己面對的似乎不是一群士兵,分明只有數十人,但卻像是一片行走的森林,那青綠色的戰袍晃動著,明亮的甲冑反射著日光,他們面對的是自然守衛軍,是阿瑪西爾的精銳——

盾兵的隊長沃爾夫·斯頓感覺手臂都莫名地開始痠麻,分明是他最熟悉不過的挺盾的動作,但此刻手上的盾牌卻似乎有著千鈞的重量!

“準備,迎接衝擊!”他忽然大聲喊了起來,而身周計程車兵們也隨著他的聲音發出齊齊的吶喊聲——

撞上了,要撞上了!

“嗡——嗚——”

但就在兩軍即將相撞的一刻,陡然間一陣蒼涼的號角聲鳴響在這一片林間空地的上方——這股聲音來自他們的側翼。阿茨克與對面的霍勃特幾乎同時扭過頭去,卻看到自那邊的深林之中,出現了一堆輕快的、銀色的身影——

那是一群銀色的鹿,與全副武裝的精靈騎士。

為首最高大的銀鹿之上,一名容貌出眾且優雅的精靈端坐著,而其手中,是一柄華麗而修長的精靈長劍。

“停!”

霍勃特立刻長聲道,而所有的阿瑪西爾自然守衛就像是他操縱的傀儡一般,哪怕衝鋒的勢頭已經提到了最高,手中的劍刃都快要劈到對吼的頭上了,在這一刻依然齊刷刷強行止步,接著向後連退,迅速變換著隊形。

方才還密集的方陣在幾息之間便化為了兩隊,其中一隊依然面朝著西利基軍,而另外一隊則挺起盾牌,面朝著那一群銀鹿。

霍勃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身為阿瑪西爾公爵的長子,自然對這些毗鄰的種族當中的大勢力有一定的瞭解。這一群銀鹿騎士,顯然就是那居於埃勒金叢林的叢葉氏族的精靈!

但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催動坐騎靠上前,將方才的憤然壓下,聲音儘量平緩地問道。

“我忠誠的叢葉氏族的朋友,你們為何而來?”

然而為首銀鹿背上之人卻只是輕輕瞟了他一眼,接著淡然問道:

“莫非這森林中,還有我精靈一族不能去的地方?”

霍勃特語氣一噎,這讓他又想到剛剛被西里爾那一通亂糟糟的話語打亂陣腳的“溴事”,但面前的這些顯然是正牌貨精靈,絕不可能像是西里爾一樣頂個精靈皮,結果扒開來一看是一名地方領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