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儀表情有些不自然:“這原本是下官贈與江駙馬的,沒料到……”

“哦?”張濯露出一個微微驚訝的神情,“想來是江止淵富貴入眼,只喜歡自己慣用的用宣和墨罷,偏我倒是覺得這松煙墨別有風味。”

鬱儀自然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沒想到得蒙張大人青眼,張大人若喜歡,下官日後再做了送來。”

“既如此,”張濯勾唇,“我倒是要多謝你了。”

*

回了北五所,劉司贊和鄧彤史專門在等她。

雖然已不是第一次打照面,可這也是第一次鄭重其事的拜訪,鬱儀忙倒了茶給她們喝。

劉司贊人更外向活潑些,鄧彤史話不多但是個細緻的人。

她們仨人年齡相仿,只有孟司記的年齡略大了些。

劉司贊拿了內廷賞賜的春盤分給鬱儀一道吃。宮裡有咬春的習俗,春盤上都是些時令小菜和甜食。

劉司讚的丈夫是在錦衣衛前千戶所的鸞輿司做七品僉事的。鄧彤史說:“你看劉司贊和和氣氣的,在他們家裡卻是她說一不二。因為他男人能在鸞輿司做事,全是仰賴劉司讚的女戶,若是劉司贊沒了官身,她男人的官也做不成了。”

太平年間能走馬上任錦衣衛也不是件容易事,若女子在宮中供職或是做了乳母保姆,家裡便能選一個男丁入職錦衣衛。

劉司贊笑道:“能主事的確是不一樣,每逢回家時,他便時時事事想在我前頭,不敢讓我受累。”鄧彤史拿了春捲來吃:“這就是最好的命了。日後我也去尋個聽話的夫君,看看他們哪個敢給我臉色瞧。”

言罷又問鬱儀:“蘇侍讀成婚了嗎?”

鬱儀搖頭:“不曾。”

“那可有喜歡的人?”

鬱儀只顧從盤中拿春餅來夾蘿蔔蘸黃豆醬:“平日裡事情多,顧不得這些。”

劉司贊聽罷笑說:“你的心思和孟司記是一路的,她也一門心思撲在內廷的大事小情上,我和鄧彤史都沒有什麼大志向,能在家裡當家主事,已經是過去不敢想的事情了。”

又聊了片刻,鬱儀問劉司贊:“你有沒有聽說過六科中有一位姓吳的大人,郢州人士。”

劉司贊想了想:“姓吳的大人真不少,六科中姓吳的就有十幾位,至於籍貫我便不清楚了。怎麼,你好端端地為何提這個?”

“也不是什麼大事。”鬱儀將一縷鬢髮挽至耳後,“一直聽說有位吳大人清正剛直,桃李滿天下。”

鄧彤史說:“那你說的應該是吳閱先吳郎中,他是戶部的,現下任員外郎一職。聽說屢次告老,娘娘都不捨得放他走呢。”

吳閱先。

鬱儀將這名字記在心裡。

“他是張尚書的人嗎?”

劉司贊搖頭:“不過是同在戶部做事,張尚書與他倒不算熟識,更談不上私交。你若想結交他只怕也難,他這幾年閉門謝客,除了去戶部幾乎哪都不去。”

一壺茶見底,幾人先聊著吃完了春盤。

待將她們二人送出門,已經又過了一個時辰。

鬱儀走回房間,南窗的窗臺上種了一盆越桃。玉琢瓊雕,清沁肺腑。她拿起漏壺來給花澆水。

她像是有心事滿懷,就連水灑在窗臺上都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