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江生就沒打算再繼續隱瞞。

“宮野佑二的病變速度比我們預期的要快,按照弗西斯的推算,排除宮野佑二本身就患有重大疾病等情況,在不治療的條件下,他的生存週期最多隻有……五天。”

這才是江生想要告訴喬畫的,有關抗疫聯盟隱瞞的所有事實。他們早在兩年前就推算出七級真菌的進化速度,卻因為只是推論,所以不能對外公開。他們配合著抗疫聯盟做了所有的預防措施,盡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研製特效藥和疫苗,最終還是沒能趕上真菌變異的速度。

喬畫目光呆滯,剎那間似乎已經死過一次。

江生沒注意到她晦暗的神情,幫她踩住纏在鞋子上塑膠袋,接著說:“防疫總局下屬的基因組學聯盟對第一次變異的七級真菌樣本進行了基因組測序,我們在此基礎上結合臨床資料進行了研究,發現七級真菌在體內每經過一次變異,致病性和傳播性都會相對增強。換句話說,宮野佑二吐出來的血、姜教授打過的噴嚏,裡面都含有變異的七級真菌。原始的七級真菌離開人體後在空氣中或附在物體上存活的時間不會超過24小時,但是這座島上的溫度和溼度都很適合菌體的生長。所以,大家現在就等同於生活在七級真菌的溫床裡。尤其是我們這種沒戴防疫面罩的,感染率可以說是百分之百……”

“你之前不還說是五五開嗎?怎麼轉眼就百分之百了?”喬畫調整好心態,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往常一樣。

“只是時間問題,”江生說,“在我還沒有出現七級真菌感染症狀前,你都可以視我為未感染者。但實際上……”

實際上這群人中只要有一個人攜帶了變異真菌,那另外的人也等於是半隻腳踏進了墳墓。

江生沒把話補充完整,因為他知道喬畫已經明白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接觸正處於高燒狀態的喬畫不是因為他是個盲目的戀愛腦患者,而是因為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七級真菌。

他只是想在有限的時間裡儘可能的和喬畫離得近一些。

在登上量子三號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遇到這樣一個女孩。她精緻漂亮,宛如專櫃櫥窗裡的BJD娃娃。初見她時,還以為她是個高冷美人,一開口才知道原來是個小話嘮。小話嘮總有用不完的精力,專心致志地看著一個人時,眼睛裡好像盛滿了細碎的星光。她雖然膽小如鼠,見到毒蛇就嚇得走不動道,但是當她的隊友遇到危險時,她總是第一時間挺身而出。

任何時候,她對這世間都抱有最美好的幻想。她相信有一天垃圾會得到有效治理,她相信人類一定會戰勝七級真菌,她相信有一天他一定能成功研製出真菌疫苗。

她永遠熱忱,永遠充滿希望。

即便是到了這種時候,她也能抬起頭來,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世事無絕對,這話你聽過沒?”

江生清冷的臉上出現一瞬間的愣怔,似乎不明白這話想要表達什麼意思。直到,喬畫一根一根掰開了他的手指。

“你口中的百分之百有你的科學依據,但是我們不能把還沒發生的事情當做已經發生的事情來處理。在你身上還沒有出現感染症狀之前,你就是未感染者,就是應該和我這個疑似患者保持距離。”

喬畫態度強硬,語氣沒得商量。

江生往前跨一步,她就倒著退兩米。

一來一回,竟躲出了節奏感。

高揚雖然人在前面,但是一顆心全系在後面,三不五時的就要回頭看兩眼。之前幸運地錯過了兩人接吻,這次正好撞上兩人拉拉扯扯。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眉來眼去的成何體統?

這種曖昧的你拉我扯,簡直……有傷風化!

“你倆擱後邊兒跳交誼舞呢?”正直如高揚,看不慣就直接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