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郵輪上載著各式各樣的人,除了醫護人員和船員,還有被新城遣返的隔離病人,以及前去舊城給親人收屍的可憐人。每天都有新的感染者以及死者,船長早就見怪不怪。

兩個搬屍工人過來搬走了小女孩的遺體,留下清潔機器人邁著靈活的步伐打掃現場。

恢復如初的現場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有渾身溼透的江生在鮮明地提醒著起喬畫小女孩的逝去……

他渾身溼透了,臉色比紙還要蒼白。夜晚的海水溫度可低至零度一下,即使剛剛經歷過高強度的心肺復甦,江生還是冷的渾身發抖。

喬畫恨不得現在跑回休息艙內抱一床棉被出來時,醫療隊長帶著護士過來,攔住了他和江生。因二人沒有戴防疫面罩就和小女孩發生了直接接觸,按規定必須立刻進行隔離和檢測。

七級真菌是新近進化出來的,可以快速適應人體宿主環境能力的新物種,該真菌能長時間存活於患者的面板以及患者接觸過的所有東西表面,並且,致死率高達100%。

姜鴻教授知道必須走這個程式,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著一言不發的江生,“該!”

教授說完,甩袖走人,走出了八輩子都不要再互相來往的架勢,好像一點都不在意江生死活似的,也不知道剛剛為了江生對著船長破口大罵的人是誰……

醫療人員把喬畫和江生帶到了負一樓,進行了一系列抽樣後,把二人關進了相臨的隔離艙內。

為了便於觀察,船上的隔離艙做成了四面透明的樣式。艙內除了一張120公分的單人床外,就只有一瓶礦泉水。

喬畫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姿態閒散地坐在了床邊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

對面隔離艙裡的江生好像不太習慣這種環境,進去之後就一直杵在原地,像是一顆挺拔的竹子。

藉著明亮的燈光,喬畫終於有機會仔細打量江生。他脫了隔離服,穿著黑色的短袖和工裝褲,不是特別健碩的身材,卻瘦而不柴,薄薄的一層肌肉看上去觀感極好,像極了古希臘神話裡的插圖。

喬畫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目不轉睛地盯著一個人看了。

“我叫喬畫”,她揚起一個此生最甜的微笑,“銅雀春深鎖二喬的那個喬,淡煙流水畫屏幽的那個畫。”

喬畫絞盡了腦汁才想到這個頗為文藝的自我介紹方式,實際上她這個名字是出生當天爸媽隨手翻字典得來的。據奶奶回憶,當時翻到的第一個字是“墩”,要不是她哇哇大哭極力反對,這輩子差點就叫“橋墩”了。

她問江生:“你呢?”

“江生。三點水一個工,生命的生。”男子每次接話都像要結束這場交談。

挺好一人,怎麼就長了張不會說話的嘴呢?不過好在聲音很好聽,讓喬畫忍不住地就想聽他多說幾句。

“剛剛謝謝你。”喬畫說。

江生“嗯”了一聲,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對面那個姑娘看起來很高冷的樣子,沒想到是個小話癆。

喬畫剛剛只顧著看江生帥氣的臉了,等他躺下去了才看到,他的小手臂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未經處理的傷口皮開肉綻,像是被鐵絲之類的東西劃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