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飛馬上把手鬆開,這不是出於頭腦的思考衡量,而是第一反應,是應激性反應,一看到於承珠的劍鋒劃下,他就下意識地把手鬆開。

他的手才鬆開,林鴿已經覺得鬆動很多了,他何等機靈,連忙用力一掙。

誰知道盧飛對他在意得很,別看盧飛總是欺負林鴿,欺負人也需要動腦子,不但要知道什麼人可以欺負,還要知道該怎麼去欺負。

因為心思花得多了,自然產生了一種感應。

林鴿才一動,盧飛馬上反應過來,論到武功,盧飛比林鴿高多了,他手腕一沉,手掌一翻,驀然張開,手指已經快速地沾上林鴿。

以盧飛的武功,只要沾上就被拿下。

林鴿才覺得有所鬆動,才動了一動,忽然又是一緊,心知不好。

就在此時,只覺得風聲颯然,林鴿倒沒什麼,還覺得那是清風,給緊張燥熱的身心帶來一絲清涼呢!

他覺得舒服,盧飛的感覺卻沒那麼美妙,他只覺得風中帶著寶劍利刃的鋒芒,心中暗叫:“不妙。”

可還來不及反應,手上最薄弱的虎口,驀然生疼,如受刀割。

盧飛的虎抓手練得再好,也抵擋不住這麼一擊,他哪裡拿捏得住,大叫一聲“啊呀!”

不得已地鬆開了林鴿,林鴿的處境一會兒鬆快,一會兒緊迫,來來去去,走走停停,都好幾回了。

他都已經見怪不怪了,與其費力掙脫,可又被拿住,還不如原地不動,不折騰就是贏了。

最不濟也就是被拿住,還能有什麼呢?他倒好,索性不動了。

林鴿不動了,而此時盧飛疼痛難忍,那是用對方的鋒銳,來刺激自己的薄弱,這份痛不是一時半會兒會過去的。

如果林鴿趁此機會,正好逃脫,偏偏一貫機靈的他,被迫得很無力,這時無力感使然,他居然沒留心這個大好時機。

眼看良機轉瞬即過,一旦林鴿再落入盧飛手裡,那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有這等大好機會。

可是時機來了,逃也逃不過,林鴿不動,還有人不答應呢!

林鴿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橫豎就是被拿住,他也不懼了。

這時一股風吹過,拂在臉上,倒不覺得有寒意,反而覺得非常柔和。

那是撲面不寒楊柳風,時值人間四月,春草芳菲,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

而林鴿的身子彷彿被楊柳絲捲住,被簾幕隔開。

風動柳葉,嫋嫋拂過,湖面上頓起漣漪朵朵。風靜止了,柳葉還在枝頭,湖面漣漪未散,可彼此再也不相關,除非另一道春風繼續。

林鴿的思想就像是漣漪,一波一波,還停留在落在盧飛手裡的情形。可身體早已盪開數尺,漣漪不斷,葉絮無蹤。

林鴿自己就像是一片柳絮,紛飛而無依,風怎麼吹,他就怎麼動。

甚至風已過,而他還未停,飄飄悠悠,恍恍惚惚,何似在人間。

能夠忘卻人間的憂愁煩惱,怎麼讓人不貪這浮世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