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存在意義須明辨(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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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一說,於承珠停下了腳步,這倒不能走了,道:“你碰到了什麼事?”
許忠道:“我一直就是這樣的,每天盡力辦公,可好像總沒人尊重我,以前的巡撫大人是這樣,現在也沒什麼變化,連靠我養的老婆,也好像看不起我,真不知道學一身好本領是為了什麼!”
於承珠陰白了,難怪他適才用力不平衡,那是他的內心本就不平衡,武功是武功,人生是人生,水是水,油是油,好像沒什麼關係。
於承珠道:“你的武功是得過以前京城第一高手張風府的指點,你覺得他會看錯人嗎?”
許忠道:“張大人怎麼會看錯人?只是……”
他忽然遲疑著不說了,於承珠追問道:“只是什麼呢?”
許忠遲疑了一下道:“只是像于謙大人,張風府大人那麼頂天立地的人物,到頭來還不是難得善終,雖然現在被平反了,可厲害的事物有時還不能保護自己周全,真不知道還有什麼用!”
提到父親于謙,於承珠身形一震,連忙收斂心神,暗道:“他是感懷境遇,發的牢騷之言,別太往心裡去了。”
於承珠道:“父親一直活在我心裡,他有自己的使命。”
許忠道:“廉潔一生,還蒙冤而死,這一輩子又是為了什麼?”
於承珠道:“《莊子秋水》有云:南方有鳥,其名為鵷鶵,子知之乎?夫鵷鶵發於南海而飛於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
許忠懵然道:“什麼意思?”
他是個粗人,沒讀過太多書,於承珠道:“意思是在南方有一種鳥叫做鳳凰,鳳凰鳥只有在遇到梧桐樹的時候才會停下來休息,一生只喝泉水,只吃竹子開的花。”
許忠隱隱有些陰白,卻還是似懂非懂,道:“它只有做符合自己天性的事情才能開心的活著。”
於承珠含笑點頭道:“你可知道貓頭鷹逮到一隻老鼠時,看到頭上飛過的鳳凰,發出一聲怪叫——嚇!”
許忠道:“貓頭鷹就是要吃老鼠的,讓它喝什麼泉水,吃什麼竹子開的花,它不死也會生病的。再說貓頭鷹也就這種叫聲!”
於承珠道:“對呀,各有各的活法,求仁得仁,問心無愧就行了。”
許忠喃喃自語道:“求仁得仁,問心無愧。”這短短八個字彷彿幾十斤的橄欖一般,要放在嘴裡細細咀嚼。
於承珠道:“你會遇到問題,那是你內心空空,沒有找到自己所致。”
許忠叫道:“我的問題不是別人造成的嗎?你是女俠,怎麼不幫我打壞人?”
於承珠斜睨了他一眼,道:“女俠就該是你的工具?幫你不問情由的嗎?離開了事實,亂用武功,跟為非作歹,草菅人命有什麼區別?這樣你會尊敬我,還是瞧不起我?”
許忠愣了半晌,這寥寥數語,不啻醍醐灌頂,宛如剛才沁涼的露珠,一起從頭頂百會穴上泊珀淋下,他這才醒悟,難道是他只會用武功,卻不懂世務,以致得不到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