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鈴鐺

當天，甜馨確實也不再鬧騰，用了晚膳後回了漣漪宮，看著容貴妃刺繡看到入睡。

這天夜裡，甜馨睡得正香時突然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在喚她，甜馨睜眼一看，床前站著一個粉雕玉琢的漂亮小女孩。甜馨坐起來問她：“小朋友，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

小女孩眨巴眨巴著大眼睛說道：“姐姐，我是不羨啊。”

甜馨一驚：“不羨？小公主？這具身體的主人？難怪這麼眼熟。”

小女孩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姐姐這話可不對，以前是我的，現在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姐姐啊。我要走了，我是來跟姐姐告別的。爺爺早跟我說過，我本活不過四歲的，這些年我的命是孃親拿自己的命換的。可惜我福薄，擔不起孃親這麼大恩情。”

“爺爺？哪個爺爺？”甜馨跳下床，發現自己長高了長大了，大高個大長腿又回來了。

小不羨走過來拉拉甜馨的衣襬，示意她蹲下來：“鶴羽爺爺啊，你今天才見過他的。是鶴羽爺爺讓我來和你道別的。”

甜馨蹲下身來：“他啊，江湖術士一枚，裝神弄鬼，全是瞎編亂造坑蒙拐騙。你甭搭理他。告訴姐姐你要去哪啊？”

小不羨抱住甜馨的脖子：“姐姐，我要去另一個世界了。以後就託你幫我照顧母妃、父皇和皇祖母吧。”

甜馨也抱住小不羨：“對不起，小不羨，我不能留在這裡，你必須回來自己的身體。你必須親自己來照顧你的家人。我不能留在這裡，如果我留在這裡了，那我的爸媽怎麼辦呢？”

小不羨大眼睛滾出了淚珠兒：“姐姐，你回不去了，我和爺爺以命相搏就是為了把你從另一個時空帶來。母妃給了我二十七年的命。姐姐，你在那個時空已經死了，你和另一個姐姐都死了。不然你怎麼會知道跳樓的是個女孩呢？你連頭都沒抬過，你甚至都不知道樓底下那群人在看什麼。你之所以會知道這些不過是因為你們倆的魂魄相見了，你魂魄的所見所聞都存到了你的腦子帶到這個世界來了。”

甜馨忽然想起：是啊，她當時只覺腦袋一嗡脖子一扭眼前一黑，就再無記憶了。為什麼會知道自己是被砸死的，而且還是被女孩砸死的，而且知道那女孩是長髮穿的黑裙子，面板很白皙，眼神很倔強。

甜馨正出神之際，又聽小不羨說：“姐姐，爺爺來接我了，我該走了。你要記住爺爺說過的話，世間萬事萬物皆是因果，逝者已逝，不要再執著於不屬於你的東西了。”這時小不羨身後走過來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他牽起小不羨的手就要走。甜馨定睛一看，這個人不正是白天那個老爺爺嗎？

甜馨著急了，忙爬上前想要拉去小不羨的手，卻只從她腰間拽下來一隻鏤空鎏金絲鈴鐺。

眼見他倆越走越遠，越飄越遠，甜馨卻腿腳動彈不得，只能趴在地上大叫：“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猛然坐起，宮女們關切的圍過來詢問，甜馨才知道這是一場夢。

想倒下翻身繼續睡，卻聽到一陣叮鈴噹啷的聲音，抬起手一看，那鈴鐺赫然就抓在自己手中。

甜馨一哆嗦，汗毛倒豎，那個夢，究竟是真是假？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大早，甜馨急急忙忙梳洗了穿戴好了，就往太后的壽禧宮裡跑。

“皇祖母，皇祖母，皇祖母……”一到壽禧宮，甜馨邊跑邊叫喊，往正殿去。

太后聽到聲音，急急忙忙的走出來，看到甜馨跑來，她彎下身子將甜馨摟進懷裡：“我的心肝，我的不羨，你終於又肯叫皇祖母了，你不知道，皇祖母這顆心……”說著就哭起來。場面一度又混亂起來，有的宮人跟著哭，有的要去找容貴妃，有的還要去尋皇帝，還有嚷嚷著要宣太醫的。

好一會兒太后才止住了哭，甜馨這才可憐兮兮的從她懷裡掙脫出來：“皇祖母，我問您一個事，昨天來的那個老爺爺呢？他在哪裡？”

皇太后一聽，神色立馬黯然，搖頭嘆氣道，：“今天一大早，欽天監北渚就派人來回稟了，昨夜四更，夫子就……就溘然長逝……駕鶴西遊了。”說罷，又是老淚縱橫。

甜馨呆住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腦子轟鳴一響，胸內氣血翻湧，喃喃自語道：“怎麼會，為什麼，不是說好的三日之約嗎？這還才一天，這不算，這不算，你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

突的血腥味兒直衝鼻腔，甜馨張嘴“哇”的一聲就吐了一口血出來。

甜馨再次暈了過去。

場面再次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