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鳳與小昭說完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說辭,然後回到了房中,因為他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勸了。

院子中,暴熊尉遲山靜靜地站著,沒有說話,而趙婉兒在一旁牽著他的手,流下兩行清淚,也沒有再說話,只靜靜地等著這個男人做出決定。

小昭不明白火鳳為什麼將自己拉回房間,便道:“這樣的話,他們會離開嗎?”

火鳳道:“不知道,若是他不走的話,我也沒辦法了……”

小昭很好奇為什麼暴熊死也不願意離開天狼營,在她看來,帶著自己喜歡的女子,安安穩穩地生活,不是更好嗎?於是,小昭道:“可以給我講講尉遲大哥的故事嗎?”

其實相比尉遲山的故事,火鳳更想講自己兄妹二人和牧天狼小時候的故事,但是火鳳又怕太過突兀……所以,火鳳還是講起了尉遲山的故事。

尉遲這個姓氏也不是域內的,而是來自鮮卑。尉遲部落是鮮卑最西邊的一個部落,由於所處的地理位置不好,經常要面臨胡虜人,突厥人,燕國,甚至是當時的晉國這四方面的攻擊。

那時候,晉國還沒有被三分為韓、趙、魏。而朔州城其實是晉國的一座邊城。

尉遲部落最終沒落了,年僅五歲的尉遲山便從一個部落首領的兒子,淪為了奴隸,被賣到了朔州。

不過,由於尉遲山的年紀太小,所以沒有人買他,畢竟買奴隸一般都是要用來幹粗活的。後來,有個鐵匠看出尉遲山骨骼驚奇,雖然尚且年幼,但卻有這遠超同齡小孩的力氣!

所以,尉遲山便被這鐵匠低價買下了。

鐵匠家中有個打鐵鋪,規模還不小,但是鐵匠本人卻是個周扒皮在世,恨不得壓榨完自家工匠的最後一絲精力。

鐵匠讓尉遲山拜自己為義父,倒不是因為鐵匠看重尉遲山,而是因為拜他為義父之後,他就不用付給尉遲山工錢。

後來,鐵匠鋪中所有尉遲山能幹的髒活累活就都成了他每日的必修功課。從五歲起,尉遲山便一刻也沒有閒過,就連在睡夢中,都時常聽到自己的義父在使喚自己……

慢慢地,尉遲山長大了,體格越來越壯碩,力氣也大的驚人,鐵匠家那門沒人能突破的運氣功法,也被尉遲山突破了,練就了一身強橫的武藝!鐵匠開始有些忌憚尉遲山了,因為如果他發威的話,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但是在尉遲山的心中,自己的義父雖然是個王八蛋,但他畢竟救了自己,還將自己扶養長大,他怎麼能對自己的義父下手呢……

尉遲山是個一根筋的人,而且鐵匠在不斷鞭打驅策尉遲山的同時,也一直在給他灌輸一些道德綁架的東西,進行洗腦。

後來,牧天狼來到了朔州,找到了鐵匠鋪,讓幫忙打一套馬蹄鐵。

打一套馬蹄鐵用不了多大功夫,火鳳與牧天狼坐在鐵匠鋪前的方桌上喝著涼茶,靜靜地等待,尉遲山默默地打著馬蹄鐵。

老鐵匠出來了,不由分說給了尉遲山兩鞭子,道:“吃得比豬還多,幹活比牛還慢!你就不能快點嗎?沒看到還有這麼多客人預訂的鐵器麼!”

牧天狼注意到尉遲山是個武藝高強的人,而那老鐵匠卻是個窩囊廢,他不明白為什麼尉遲山會心甘情願在這兒受辱。

牧天狼走到了火爐旁,道:“你為什麼不殺了他?”

尉遲山道:“他是我義父,有恩於我,我不會殺他的。”

老鐵匠看到這個戴面具的傢伙竟然在一旁挑撥離間,便走過來道:“這是我們父子的事兒,與你何干?我勸你還是乖乖在一旁等你的器物,休要在此生事!”

牧天狼沒有搭理老鐵匠,而是道:“你叫什麼名字?”

“尉遲山。”

“鮮卑人?”

“對。”

“奴隸?”

尉遲山點點頭,還是隻說了個“對。”

老鐵匠看牧天狼還不走,還在這兒糾纏自己的兒子,便打算再開口趕走牧天狼。不過,尉遲山卻先開口了,道:“你的馬蹄鐵,打好了。”

老鐵匠見狀,忙道:“拿著你的馬蹄鐵快走吧!話那麼多……”

牧天狼不等老鐵匠埋汰自己,便一劍抹了老鐵匠的脖子,然後道:“跟我走吧!你不能殺他,我能。”

尉遲山看著倒地而亡的老鐵匠,流下了莫名的淚水,抬頭看了看天空,頭一次發現天空是那麼湛藍……尉遲山沒有問牧天狼是什麼人,從旁邊拽了一根自己剛剛打好的熟銅棍,便跟著牧天狼走了……

韓昭兒聽火鳳講完了尉遲山的故事,只覺得尉遲山是個可憐人,但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評價這其中的善惡。只要戰爭不結束,這種可憐人永遠都會存在,這就是戰爭帶來的後果。

韓昭兒本來是不關心各國、各族之間的戰事的,但現在她突然覺得實現域內一統,是十分有必要的。她也開始覺得牧天狼他們的路,似乎也沒有那麼不近人情……燕國發生的事兒,韓昭兒與姜颺等人也都聽說了,畢竟賞金樓的訊息是很靈通的。

火鳳打斷了韓昭兒的思緒,道:“小昭,我該走了,等我辦完了事兒,再來找你。照顧好自己……”

小昭起身看外面的院子,發現暴熊和趙婉兒已經不見了,應該是回武威去了吧……

小昭道:“嗯,我會的。火鳳大哥,你也保重,我等你們打完仗,再聽……再聽我們之間的故事……”

火鳳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揚,因為韓昭兒願意聽以前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