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幾個多嘴多舌的女人拉出去,丟護城河裡。”

此言一出,剛才爭相諂媚的花娘們嚇得魂飛魄散,忙跪下求饒:“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

她們還沒喊幾聲,人就被衝進來的禁軍帶出了房間。

剩下的舞姬也都嚇壞了,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愣著幹什麼,繼續跳。”

梅蕭仁道:“時候不早了,你我都該回去了。”

葉知抿了口酒,言:“現在全天下都得聽我的,任何事只有我樂不樂意,沒有該不該,就算你我在這煙花之地待上一宿又何妨,誰敢多嘴?”

“葉知,不管天下怎麼變,我的心意始終如初,永不會變。”

葉知沉眼笑了笑,“沒關係,我如今想一出是一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現在暫且只想與你在這兒坐坐。”

“我不想見你現在的樣子,更不想看你走上歧途,聽我一句勸,別執迷不悟。”

“歧途?”葉知眼中已帶了微微的醉意,慢道,“我想做天下之主就是誤入歧途?那好,我情願一錯到底!我說了,看在你的份上,我暫時不會動江叡,可是他一個擺設,拿著玉璽有什麼用,你去勸勸他,讓他將玉璽交出來,否則十日之後我便親自去討要。”

“你要玉璽?”梅蕭仁駭然,“相府都不曾碰過玉璽。”

“玉璽是皇族最後的顏面,可我又不是忠臣,用得著給皇族留面子?”葉知抬眼看向她,平靜地道,“你回去歇息吧,明日記得告訴江叡,我等他十日,只有十日!”

梅蕭仁放下酒杯,起身離去。

她下樓看見剛才押幾個女子出去的禁軍們已經回來了,就守在大堂裡。老鴇似被嚇得不清,愣在一旁,渾身發抖。

梅蕭仁拉開門走出醉霞摟,秋風襲來,夾著些許飛絮。如今在葉知眼裡,人命也只如這些浮羽一般輕。

她剛走出幾步,一個禁軍追出來,呈上件披風,“姑娘,將軍說天寒,讓姑娘保重身子。”

“謝過葉大將軍的好意,我不冷,不用了。”梅蕭仁婉拒之後移步離開。

她拒絕時的果斷和漠然已被二樓窗邊的人盡收眼底……

夜涼如水,梅蕭仁緊了緊領口,一人在街上漫步。

東市大街是她常來的地方,以往這兒白天熱鬧,夜市也十分繁榮,如今一條街冷冷清清,連慶福齋都已歇業好些天。

白天禁軍在街上竄來竄去,不分青紅皂白地抓人,上京城人人自危,大家連保命都來不及,誰還有心思開門做生意。

街口傳來打更的聲音,還有人在說:

“說了多少次,最近城裡不太平,讓你跟衙門的老爺辭了這份差事,你咋就不聽呢。”

更夫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他身邊跟著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婦人,夫妻二人一同在不太平的夜裡共沐寒風。

梅蕭仁唇邊浮出微笑,無論貧富貴賤,白頭偕老才是一段情最圓滿的結果。

她抬頭望向月亮,縱然沒有十五的圓,亦能千里共嬋娟。只是,何日是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