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魏國公府的馬車駛離皇宮。

誰都怕死,梅蕭仁也怕,但她在打算回上京之前就做好了準備。

上京城已是虎穴狼窩,要全身而退談何容易,不過如今落到魏國公手裡並非是最壞的結果,因為她篤定魏國公不敢要她的命。

馬車在夜色裡疾馳,外面外面一直很安靜,不像是進了上京城。

魏國公為防她耍花招,先前已將她的雙手用繩索捆了起來,梅蕭仁想看看外面都沒轍,只能安分地坐在車裡。

魏國公淡淡道:“聽說顧相早已送你離京,老夫若是你,定會躲得遠遠的,斷不會回來攪這淌渾水。”

梅蕭仁揚了下嘴角,不言一字。

國公大人看似面善,實則有多心狠手辣她早有領教,她若不回來,只怕江叡的下場會同他兩位叔叔一樣;只怕現在坐在東宮裡已是魏國公扶持的另一個傀儡……

梅蕭仁的神色一直都很淡漠,沒有絲毫畏懼和不安,魏國公看在眼裡,不禁譏誚:“落到老夫手裡你竟一點都不怕,是以為老夫不敢殺你,還是在妄想顧楚鈺會回來救你?”他笑了笑,又道,“實話告訴你,老夫讓顧楚鈺離開京城,就沒打算讓他活著回來,不過老夫很想看看顧詹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樣子,所以屍首倒是可以還給他。”

梅蕭仁頓時皺緊了眉,“你要做什麼?”

“夏國的新國君一直惦記著丞相大人的殺兄之仇,要讓此仇得報,自然得一命抵一命。”

梅蕭仁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從前她只是猜測楚鈺離京的事是魏國公勾結夏國設的圈套,如今魏國公當著她的面承認這是陰謀,還揚言要讓他有去無回,已然觸到了她心裡最深的恐懼……

“若指望夏國動手,只怕還要等些時日,老夫為防夜長夢多,不打算借用夏國人的手。”魏國公臉上的笑意不減,看著梅蕭仁道,“聽說殿下在到處打聽顧相的訊息,看樣子是在幫你打聽,連你都不知道他到了何處,那他是生是死還真說不準。”

梅蕭仁付之一笑,不是她不願信以為真,而是這話假得不能再假。

楚鈺若真遇上了什麼危險,魏國公犯得著留她一命?只怕早就當著江叡的面賞她一記封喉刀了。殺了她就會讓江叡失去理智,一旦江叡做出什麼衝動的事,魏國公自有諸多借口可以處置他這位太子。

馬車行駛到至夜深才停下。

梅蕭仁隨魏國公走下馬車,發現魏國公帶她來的是紀府在上京郊外的宅院。

這地方她從前來過,記得是在東郊,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梅蕭仁環顧四周,黑燈瞎火的什麼都看不見,她仍不禁暗歎,紀府佔了這地方,真是白瞎了周圍的好風景。

“爹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讓女兒好等。”

輕柔的一聲傳來,梅蕭仁收回目光看向府門,見紀南柔站在臺階上,笑得像花一樣,很漂亮,也只有高興的笑容才會讓人覺得美。

紀南柔緩步朝她走來,儀態端莊,邊走邊喚:“蕭姑娘,別來無恙?”

魏國公肅然叮囑:“柔兒,把人看好了,她還多的是用處。”

紀南柔笑應道:“爹放心,女兒自有分寸。”

梅蕭仁莫名其妙地瞥了魏國公一眼,他這是把她交給紀南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