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壺酒見底,江叡藉著酒意說了不少發自肺腑的話,感人至深,也讓兄弟二人卸下心防,痛痛快快地喝到了子夜。

宴罷,江叡親自送韓都統離開,等他回來時,人已變得格外清醒,關上門走到梅蕭仁面前就笑問:“我表現得如何?”

梅蕭仁笑了笑,點頭應道:“很好。”

“韓柯從現在起當真為我所用了?小人,我不是在做夢吧?”江入掐了掐自己的臉頰,他這個有名無實的太子連宮人都震懾不住,如今就這麼輕巧地把禁衛握在了手裡?

“韓柯來你這兒赴宴的事,很快會傳到魏國公的耳朵裡,其實從他進門起,他除了和你待在一條船上之外,別無退路。”

“你的意思是,他今日與我喝酒,只會讓魏國公覺得他已經投靠了我,無論他答不答應為我所用,都將被魏國公視為眼中釘?”江叡不解,“他明知會這樣,那為什麼要來?”

“他不來,魏國公就會放過他?世上沒有什麼關係比血緣更親,從前魏國公肯讓他繼續任禁衛都統,是因為你聽話,如今你既已逆了魏國公的心思,就憑韓柯是你表兄這點,魏國公遲早會除了他,蚊子腿再細也是肉,幾千禁衛照樣會是魏國公的大患。”

梅蕭仁落座殿旁,又道:“韓柯別無選擇,只能跟你站在一起,但是你若拿出誠意許他高官厚祿,他會對你更忠心,願意陪你放手一搏,亦或者說會破釜沉舟地賠你毫賭一次。”

江叡萬分欣然,短短几個時辰他就被小人從低谷裡撈了起來,不禁感嘆:“你真是我的大救星!”

“這僅是開始,倘若魏國公知道韓柯歸順了你,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江叡饒有興趣:“還要做什麼?”

“陛下的病究竟怎麼回事?”梅蕭仁問道,“外面傳言說陛下是因清清的事急火攻心,可我打聽到的與這有些出入,單就時辰而言都對不上,清清前一日下午就已回宮,可陛下中風是在第二天早上。”

“我也覺得蹊蹺,可無論怎麼問,太醫都一口咬定父皇就是被氣病的。”

“時候不早了,今晚先歇息,剩下的事明天再說。”梅蕭仁環顧大殿,問江叡,“我住哪兒?”

江叡愣了愣,倏爾忍不住露了笑,“你好心好意來幫我,當然不能委屈你去跟奴才同住,何況你偷偷潛入宮中,一定得藏好了,千萬別露面,就在這兒與我同吃同住最穩妥!”

江叡邊說邊指了指後殿的門。

梅蕭仁看了一眼,那是江叡的寢宮,瞥著他道:“你這兒沒有別的偏殿可住?”

“有倒是有,但一直閒置的地方突然住了人,容易被人察覺。”他說完就拉起她的衣袖,將她往寢殿帶,“走,我帶你進去瞧瞧,裡面寬敞,多的是地方可住。”

梅蕭仁覺得不方便,但是她已經進了宮,身在虎口,保命第一,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何況那寢殿裡定不止一張可以歇息的床。

江叡剛推開門,梅蕭仁的目光立馬落到了一方坐榻上,她快步過去坐下,佔好地方才開始掃視周圍。

內殿一邊是書房,一邊是臥房,中間有屏風和紗幔阻隔,她所在的地方就是書室窗邊的坐榻,正對著一方寬大的書案。

江叡沒攔著她,慢悠悠地走到她身邊坐下。

梅蕭仁有些拘泥地往旁邊挪了挪。她想說男女授受不親來著,但是江叡在她看來還算是個正人君子,即便共處一室也不會有出格的舉動。

江叡笑看著她,拍了拍身下的坐榻,“我睡這兒,床讓給你,你是姑娘家,不能委屈你。”

梅蕭仁忍不住展顏,道了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