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叡走進廳堂,看見主位上已經坐了人,只覺出乎意料,他又回頭看向身後的人群,果然找到了他想見的身影。

礙於在場的人多,江叡不便與她招呼,便收回目光看向堂上,淡淡道:“本王還以為丞相大人不會賞光,沒想到來得真早。”

“自殿下喜歡揣測本相的心思以來,屢屢失算卻愈挫愈勇,實乃勇氣可嘉。”顧楚鈺應得亦是寡淡。

江叡身後的群臣裡不乏有忍俊不禁者,因為在場的大部分都是顧楚鈺手底下的官,有其主必有其奴!

江叡強忍著心中的火氣,一臉陰雲地坐到顧楚鈺旁邊的位子上。

梅蕭仁與眾官員坐在殿旁,正好坐在葉知的對面。葉知在魏國公一側,而她身邊坐的是昊陽。

昊陽唇角一勾,瞟著右邊道:“梅府尹,咱們又見面了,別來無恙呀?”

“卑職很好,勞公主掛心,再者,上次一別似也沒過去多久,難倒公主對卑職甚為掛念,以致度日如年嗎?”梅蕭仁笑了笑。

昊陽嘴邊保持著微笑,咬牙擠出聲音:“你給我等著!”

“好。”梅蕭仁客氣地應道。

該來的都來了,連衛大學士都趕在了開席前到場,來得遲卻未缺席。

此時寬敞的廳堂看上去就像個小朝廷,只差陛下未駕臨。

兩方陣營齊聚,卻又保持著各自的淡定,哪怕是議政,言語間也風平浪靜。

顧楚鈺在大臣們面前一向寡言少語,梅蕭仁也沉默不言,她時不時看看門外,時不時又看看楚鈺,又時不時看看地上,獨自思索。

幾次輾轉,她的目光與對面人的目光有了一次相會。

她禮貌地揚了揚嘴角,葉知也回了她一道笑容。

葉知在笑,可心裡沉重如山,壓在他心裡的巨石不只有那日夜裡的所見所聞,還有他在禁軍軍營裡上任後察覺到的一切。

禁軍都統一家念他爹的恩情,在他的身份公開之後便歸順國公府,這是義父的算盤之一,他知道。正是因為他們的忠心,與他無話不說,他才能及時察覺國公府在盯著誰,從前是衛大學士和朱府,如今輪到了梅蕭仁。

可是義父從未與他說過會怎麼做……

開宴前,眾人起身,三兩結伴地朝設宴的後苑走去。

衛疏影與梅蕭仁和顧楚鈺一道,他消失多日後說的第一句話不是與上司說的,而是與梅蕭仁說一件事。

梅蕭仁聽著為之驚異,因為大學士說的是岫玉要見她。

她試著猜了猜原因,譬如岫玉想當面炫耀如今的榮華,報復她當初的打壓;譬如岫玉想示好,以穩固其在大學士心中的地位……又覺都不合常理,因為岫玉肚子裡的孩子根本就是不是大學士的,岫玉哪兒來的底氣向她炫耀;至於示好,以岫玉那等心性,也不太可能。

她猜不到原因,便應了這個邀約,打算去一探究竟。

三人在前面慢走,衛疏影和顧楚鈺是師兄弟,一向走得近,跟在後面的昊陽沒覺得有什麼,令她覺得刺眼睛的是,她的鈺哥哥如今更喜歡和梅蕭仁交頭接耳!

昊陽心裡憋著氣,眼睛也顧不上看路,踩到一塊石頭險些跌倒。

侍女忙上前攙扶:“公主小心。”

昊陽抓住宮女的手腕站好,有意無意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掐得宮女直吸涼氣卻不敢吭聲。

“李貴人是梅蕭仁的朋友,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