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蕭仁還是不看他,淡淡問:“你故意的?”

“故意什麼?”

“別人興許會老馬失蹄,但是相爺會?”

“那你看我如今的樣子,像什麼?”

梅蕭仁側目瞥去,見楚鈺直直地躺在絨毯上,身上只穿著單薄的寢衣。他除了唇角在上揚、胸膛在起伏之外,渾身上下沒點別的動靜,不是中了招是什麼。

“還生氣?”

“為什麼不與我說實話?”梅蕭仁直言相問。

顧楚鈺不解:“什麼?”

梅蕭仁凝望著燭臺上唯一一支沒有熄滅的蠟燭,道:“殺葉知是老丞相的意思,根本不是你說的那些。”

她只在老丞相那兒住了一晚,第二日下午就離開溪月澗去京西屬縣處理公事,走之前老丞相得知了她和楚鈺的矛盾從何而來,與她說了實話,說殺葉知是他的主意,楚鈺只是奉父命行事。

至於原因,她也已經知曉,即便她仍不希望葉知因此送命,但那好歹是個她不贊同但可以理解的理由。

“蕭蕭,我爹與你說了什麼?”

“一旦魏國公手裡有了兵權,就會撼動相府在大寧的地位,危及你如今所擁有的一切。”

顧楚鈺的神色並無變化,心裡卻有所鬆緩。

上次他向他爹問起將軍府一案,他爹將來龍去脈告訴了他,不僅如此,他爹以自己對葉家的瞭解,還懷疑受魏國公器重的葉知可能是葉淮的兒子。

他回京之後多方查證,果不其然。

他爹早在對葉知起疑時就讓他殺了葉知以絕後患,他知曉這是個一勞永逸的辦法,但也知道她必定不會同意,不得不瞞著她下手。

至於他們顧家和魏國公府的恩恩怨怨,他也曾與父親說過,不會讓她知曉,所以他爹在告訴她實情時有所保留,讓她僅以為他殺葉知只是為了維護相府的權勢。

內殿的窗戶還開著一絲縫隙,風灌進來,梅蕭仁身著溼衣,不禁打了幾個哆嗦,抬手抹了抹雙臂。

“蕭蕭,先換身衣裳,小心著涼。”

梅蕭仁埋頭看了看自己,她得知訊息後風雨無阻地往回趕,如今的模樣怎一個狼狽。

她環顧殿中,木架上僅有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但旁邊床榻上有棉被。

梅蕭仁取來木架上的白紗衣,走到床側角落裡換衣裳。

她脫去溼透的外衣,解開層層纏繞的裹胸,發現連中衣都潮潮的,最終不得不將自己扒得像昊陽那樣乾淨,穿上薄紗衣,再薅來床上的被褥把自己裹起來,走回顧楚鈺身邊。

“之前的事我是不會同意,可是你為什麼不與我說真話,還故意找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來氣我。”梅蕭仁撇過臉,忿忿,“不可理喻!”

“站著不累?”

他躺著,她站著,說話不便,低頭看久了脖子還酸。

梅蕭仁光著腳踩上絨毯,裹著被子坐到他身邊,皺眉道:“快說,怎麼才能解了軟筋散的藥性?”

“身上越暖,藥性散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