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蕭仁得了空,回頭看向廢墟,見他疲憊地走下來,挽起的袖子還沒來得及放下。她清晰地看見他手臂上有數道傷痕。

她折回大夫那兒,拿了金瘡藥和細布。

葉知走到棚下休息,她跟在後面,趁他坐在桌旁,伸手去拿水杯之際,她默不作聲地走到他身邊,拔開瓶塞,將藥粉撒在他的傷口上。

這是世間最常見的金瘡藥,灑上去會痛,她也曾領教過。她見葉知的手微微抖了幾下,抬起頭,立馬對上了他的目光。

他皺著眉,看著她。

梅蕭仁面無表情,道:“我收回我之前的話,謝謝你沒向有的人一樣,全然不知良知為何物。”

她沉下眸子,繼續給他手臂上其他的傷上藥。見葉知不排斥,她便坐下,如照顧其他傷員一樣,細細的對待他的傷,在他手背冒起青筋時,朝著傷口吹了吹,以緩解疼痛。

葉知手臂上最深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梅蕭仁拿起細布替他包紮,神色淡漠,一言不發。

“大人,相爺來了。”下屬在她身邊道。

梅蕭仁一邊給細布打結,一邊回頭,看見楚鈺站在不遠處,周圍的人都在向他行禮。

她今早起來沒見過楚鈺,聽說他一早就出了門,現在應當是得知此事後特地過來的。

她給葉知包紮完,起身去找楚鈺,聽聞葉知在她身後說著:“多謝。”

梅蕭仁僅是腳步停留了片刻,沒有回頭,道:“不客氣。”

葉知默然看向那個朝顧相走去的背影,眸色早已黯然下去。

梅蕭仁走後,葉知也跟著出了棚子,吳冼還在坐在桌旁喝茶。

他滿面春風,長長地嘆:“剛才真是好一齣故交情深。”

旁邊的隨從不解:“公子,梅府尹和葉大人不是仇人嗎,梅府尹害得葉大人失了功名,葉大人又告得梅府尹被革職,可為什麼他們見面就跟沒事人似的?”

“葉知從前失了功名,但他現在是吏部主事,又是國公大人的義子,他當初就算靠著功名當了官,能有現在的榮華?”吳冼淡淡道,“這叫因禍得福,他還怨什麼。”

吳冼又言:“梅蕭仁是被判過革職流放,但他若不是因為這場禍,能引得顧相為了包庇他而留他在身邊?如今他當上上京府尹,不也是否極泰來?”

“公子的意思是,這二人不僅不恨彼此,還都念著往日的情誼?”

“他們念不念從前我不知道,現在不念也沒關係,我會助他們一臂之力,讓他們慢慢念起來。”吳冼臉上的笑意加深,接著說,“葉知若念梅蕭仁的情,唸到甚至不惜為了梅蕭仁忤逆國公大人的話,那國公大人還會繼續器重他嗎?”

“公子英明,這招不僅能讓國公大人對葉主事死心,還能讓丞相大人對梅府尹同樣也……”隨從頓住了,望著前方笑道,“公子方才沒瞧見,相爺見到梅府尹在給葉主事治傷的時候,臉色不怎麼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