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岫玉抱膝坐在簡陋的木板床上,脂粉未施的臉依然能讓男子為之傾倒,但這是女牢,連耗子都沒有公的,無人有心欣賞其的盛世美顏。

牢婆子躬身道:“大人,她方才想割腕自盡,被小的們攔下了。”

“割腕自盡,用什麼割?”梅蕭仁問道。

牢婆子指了指地上那塊碎瓷片。

梅蕭仁從瓷片的質地看得出,那來自盛牢飯的碗。

“你若真想尋死,瓷片鈍了些。”她看著岫玉,淡淡吩咐,“來人,給她把匕首。”

獄卒很快找來一把鋒利的匕首,照梅蕭仁的命令,丟進了牢房裡。

岫玉還抱著腿坐在木板上,不為所動。

梅蕭仁催促道:“你不是想尋死覓活嗎,如今本官就給你這個機會,還不快?”

岫玉抬起頭盯著她,目光陰寒至極。

梅蕭仁泰然與之對視,微微揚起嘴角,“你是想博同情還是真不想活了,大家心裡都有數,何必在此折騰,本官的衙門,還容不得你放肆。”

“我要見大學士。”岫玉瞪著眼睛正色道。

梅蕭仁轉眼望向一旁,隨口接話:“哪兒來的臉?”

“大學士不會如此絕情,把我留在這兒不管不顧……”

梅蕭仁冷言:“絕情二字也由不得你說,你應該說的是,你機關算盡的背後,有無人指使。”

岫玉忽然變得沉默,撇過臉去,一聲也不吭。

“別以為你是個秀氣的姑娘家,本官就捨不得對你用刑,你敢給朝廷命官下五石散那等邪藥,已是犯了死罪!”

“那你殺了我吧,我無話可說。”岫玉抬高了下巴。

“你一個落魄小姐,能有那麼大的手筆,僱人替你散播謠言?”

“從前我家底殷實,即便如今家破人亡,可我和我娘積攢的首飾也能換不少銀子。”岫玉勾了勾嘴角,“大學士夫人這個身份何等尊貴,我若如願以償,要什麼沒有,俗話說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如此願景,還不值得我破釜沉舟嗎?”

梅蕭仁點了點頭,笑道:“你要怎麼說的話,那本官似是沒有問下去的必要,但是本官得提醒你,岫玉,如果你從實招來,我看在你是姑娘家的份上,不對你大刑加身,可你若不說實話,便不足打消丞相大人對你的懷疑,照規矩,我得把你交給隱月臺處置,那兒可沒有憐香惜玉的人。”

岫玉的說辭並非全然不可信,可就算銀子的事能這麼解釋,也仍有疑點,比如她怎麼知道衛夫人哪日會回來,然後提前布好局守株待兔?

岫玉一臉漠然,“隨便吧,大人。”她看向梅蕭仁,不緊不慢地說,“但岫玉也得提醒大人,大學士是不會忘了我的,我不會讓他忘了我,他一定會帶我從這兒出去。”

梅蕭仁忍俊不禁,點了點頭,抄著手嘆道:“岫玉姑娘當真是美,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