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楚鈺點了下頭,先行移步回馬車上,讓她們二人慢敘。

梅蕭仁與李清清一道出門,道:“半年前我去過宣州,聽知府大人說起過你和夫人在京城,如今宣州已經太平,夫人不打算回去嗎?”

“我想回去,可是娘說我們在上京還有別的事,要等來年春天才能回去。”李清清莞爾言,“我知道梅大哥你在京城,剛到的時候,我打聽過你的下落,他們說你去了邊關,後來我一直在家不常外出,也不知你幾時回來的,又住在什麼地方。”

“我才回來一個月而已,住在……相爺那兒。”梅蕭仁指了指街上的馬車,對清清笑說,“這樣吧,你告訴我你和夫人住在哪兒,我得了空定登門拜訪。”

“在南郊的舊宅。”

梅蕭仁點了點頭,“既然你和夫人還要在上京長住,那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到上京府署找我,知府大人待我恩重如山,你們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定義不容辭。”

“多謝梅大哥,我在上京一個朋友也沒有,能遇上你真好。”李清清笑著沉下眸子,又言,“我還是喜歡宣州,娘說天子腳下多貴人,為防我闖禍,不許我上街,今日我外出燒香才特地繞來這兒帶些吃食。”

梅蕭仁笑著叮囑,“清清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定要多加當心,買好就快回去吧,別讓夫人久等。”

她正欲和清清告辭,又見一個巡城的官差看見她後向她跑來。

官差嘆道:“大人,您可算回來了!”

“何事?”

官差湊到她跟前,小聲道:“那個散播謠言的人抓到了!”

“男的女的?”

“男的。”

梅蕭仁微微皺眉。她一直懷疑這些流言是岫玉所散播,可楚鈺的眼線又說岫玉和別人並無往來,那這個男子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此事不宜再拖,梅蕭仁決定去趟衙門。

她在牢房裡見到了官差們抓回來的男子,其三十來歲,骨瘦如柴,一聲不吭地蹲在牢房角落裡,看起來不像有能僱人散播謠言的財力,可見其背後定有主子。

她身邊的官差道:“大人不是讓我們盯著那幾個散播流言的人嗎,以往都沒異樣,唯獨昨日這人找到了他們,讓他們傳新的流言。”

待官差端來椅子放在木柵外,梅蕭仁便面對著那人坐下,淡淡問道:“說吧,你是誰,又是誰指使你在市井煽風點火?”

那人還是埋著頭不說話。

“你若只是為了銀子,那你犯不著替誰隱瞞,不然你不光沒銀子花,還得吃牢飯,更得受皮肉之苦。”梅蕭仁頓了頓,不緊不慢地說,“別怪本官沒提醒你,詆譭當朝正二品文華殿大學士,這個罪名你擔不起。”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男子的語氣異常生硬。

梅蕭仁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然後她默聲坐著,既不說話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抄著手盯著那男子。

她這一沉默,牢房裡本該安靜,但是刑房那邊的獄卒正在審問別的人犯,鞭笞的聲音一下一下響起,在空蕩的走廊裡被放大了不少,顯得格外清晰。

刑訊的聲音梅蕭仁已經聽習慣了,但是對頭次進大牢的百姓而言,這聲音足以讓他們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