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梅蕭仁在公廨裡看完新送來的文書,將差事分發下去之後,乘轎離開衙門。

如今她已是上京府尹,巡街和辦差事都不用她親力親為,但她已養成每日都要上街轉一趟的習慣。

老李說過,當官辦差事要用眼睛去看,不能光用耳朵聽,尤其是不能只待在衙門裡聽下屬稟報……

無論她官至幾品,這些話,她一直都記在心裡。

京城的風吹草動梅蕭仁瞭如指掌,上次她警告了幾個嚼舌根的人,街上的流言原本已越來越少,但是昨夜一過,竟又出了新花樣。

她用不著向衛大學士或者硯臺打聽昨晚的事,乘轎在西市上走一遭,什麼都已知曉

街上在傳,衛大學士昨晚親自接了紅顏知己回家,讓紅顏知己在大學士府留宿。

梅蕭仁聽見此言,不禁搖了搖頭,難道軟玉溫香在懷果真會令讓人暈頭轉向?外面的風雨還沒停,衛大學士竟也不知瓜田李下,在這個風口浪尖把人往家裡帶……

昨夜的事已成事實,她再是趕去警醒大學士也晚了,再者,她一直在衛大學士這邊忙活,還沒去看過衛夫人,便趁著巡街的時候,去了趟朱府。

梅蕭仁登門求見衛夫人,待家丁稟報後,出來迎接她的卻是朱將軍。

“見過將軍。”梅蕭仁行禮

“梅大人,快裡面請。”

梅蕭仁看見朱將軍對她如此客氣,心裡反倒生出些許愧疚。朝臣早已將她和楚鈺還有衛大學士劃在一起,從前朝臣們見衛疏影如見楚鈺,如今見她也如見楚鈺和衛疏影……

朱將軍能將晚輩的恩怨放到一邊,對她以禮相待,她心裡當然感動。

朱將軍引她進廳堂,邀她同坐主位。梅蕭仁則以朱將軍是長輩和上司唯由,執意獨自坐到一旁。

“梅大人是為了小貞的事來的吧?”

梅蕭仁點點頭,問:“夫人可在?”

朱將軍嘆了口氣:“京城這些風風雨雨鬧得人心煩,小貞前幾日說出去散散心,不知去了什麼地方,至今未歸。”

“朱將軍放心,我定當盡我所能,儘快平息這場風波。”梅蕭仁拱手言。

朱將軍滿面愁容,端著茶碗又遲遲沒喝,又合上,放下茶盞道:“蕭仁啊,伯父知道你在為此事奔波,那日你抓人的時候長安都看見了,那伯父在這兒就把你當個晚輩,不當同僚,與你說說真話。”

“伯父請講。”

“小貞寫休書的事有悖倫理綱常,固然不妥,但衛疏影是不是風流得過了頭?”朱將軍皺著眉頭,又言,“晚輩之間的事,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不好開口,從前只能盼著小兩口能多磨合,畢竟好事多磨嘛,再者,我想著有衛太師管束,衛疏影再是不待見小貞,也不會對小貞如何,誰知他這次竟然為了護著那個女人,對小貞……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