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蕭仁眺望著那裡,可見一抹若隱若現的倩影,宛如住在仙境裡的仙子。

她起初看見的時候就覺驚豔,移步走近,撩開幔子,見一個女子跽坐在近水木臺上,手裡拿著一隻竹筒舀著流入池塘的山泉水,再將泉水倒入鐵壺,置於炭火上煮。

其身披淡蘭色斗篷,身姿在紗幔的襯托下,顯得尤為清雅,一舉一動都輕輕緩緩,仿若一株藏在裊繞雲霧間的幽蘭般靜謐。

丫鬟道:“姑娘,這位梅公子是大學士的朋友,來看看姑娘。”

岫玉徐徐轉眸,頷首見禮:“梅公子好。”

梅蕭仁還沒來的及多打量岫玉,其就挪了挪地方,坐到一方紗幔後面。

岫玉起身,隔著紗幔輕輕一欠,“岫玉是大學士的人,不便當面待客,還望公子見諒。”

“在下明白,姑娘請便。”

岫玉慢慢坐下,抬頭指向紗幔對面的蒲團,“梅公子請。”

梅蕭仁只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岫玉姑娘比大學士從前找的那些紅顏知己不知強多少。其知書達理,言行有禮有節,關鍵是人還長得漂亮……

衛夫人和這個女子比起來,各有各的好,但是她們的“好”截然不同。一個男子如若喜歡一種,應當很難再傾心於另一種。

梅蕭仁過去坐下,隔著紗幔也隱約可見其眉目,含蓄清秀,比她們江南的姑娘還要似水柔,與她起初試想的不太一樣。

硯臺侍立在旁邊,道:“岫玉姑娘,這位梅公子是主子的至交,主子交代,梅公子問什麼,姑娘如實答就是。”

“是。”

岫玉的聲音好似出谷黃鶯,這喉嚨要是唱起歌來,多半能唱化了人的心。

岫玉好奇:“不知公子想問什麼?”

梅蕭仁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大學士這幾日為何事所惱,想必姑娘清楚,我既是大學士的朋友,也是他的下屬,理當為他分憂,但大學士說他那日喝醉了,記不清發生過什麼,岫玉姑娘可知大學士夫人因何動怒?”

“近來的事,錦兒都告訴我了,對於夫人……”岫玉沉下眸子,輕嘆,“岫玉心中甚為愧疚,是岫玉不好,還沒報得大學士的收留之恩,竟又使得大學士和夫人又因我生出嫌隙。”

“姑娘身在幽靜之處,不知外面流言如雨驟,姑娘若真覺有愧,想報答大學士的恩情,就將當日發生的事講出來,我知曉實情後定會竭力助大學士度過此番波瀾。”

岫玉顰眉,徐徐憶起,“那日……那日大學士來探望我,聽我撫琴,後來我們在行酒令,豈料夫人忽然闖入,她見我為大學士揉額角醒酒便大發雷霆,還拔出佩劍說要殺了我……”

岫玉說到這兒,越發黯然神傷,又略帶膽怯地垂下頭去。

“後來呢,姑娘可有受傷?”

岫玉搖了搖頭,啟唇:“是大學士攔住了夫人,卻與夫人起了爭執,讓夫人更為生氣。”

“只是起了爭執?”

岫玉抬手指向木臺的一角,“他們在那兒推搡,夫人沒站穩,跌進了池塘裡,好在水不深,夫人只是渾身溼透,上岸後就怒氣衝衝地走了。”

梅蕭仁轉眼看向岫玉指的地方,池塘裡的水清澈見底,她大致估了估,水深應當只到膝蓋處。

她看著那兒的時候,壺裡的水已經煮沸。岫玉提壺沏茶,將茶奉到紗幔旁的矮桌上,“公子請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