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丞相大人的命令素來下得雷厲風行,當日下午,行雲奉命與著周主教一同啟程,輕裝簡行前往宣州雲縣,讓周主教以媒人的身份去她家給相府提親。

梅蕭仁與顧楚鈺回到上京城,又獨自去了趟城南竹林。

江叡的禁足令已解,她讓楚鈺幫忙送信進宮,邀江叡來竹林茶肆一敘。

清風陣陣,枯葉滿地。

江叡收到她的信,迫不及待地出宮赴約。他知道她前幾日就回來了,也從魏國公那兒得知她曾流落到夏國,哪怕她如今已平安回來,他心裡仍有餘悸。

茶肆裡只有她一人,而她正撫著一匹通體雪白的馬。

“小人……”江叡喚了一聲。

梅蕭仁轉眼看向來人,用她本來的聲音說道:“殿下,這是賠給殿下的。”

江叡愣了愣,腳步也隨之停下,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梅蕭仁牽著馬朝他走來,笑問:“殿下幾時知道的?”

“我……我……”江叡語塞,愣了良久後才回過神,慢道,“你還記得嗎,我曾陪你去高府赴宴?”

“你聽見了我與蕭茹的談話?”

江叡皺眉,“我並非有意偷聽,只是擔心你,到處找你沒找著……”他又信誓旦旦地說,“你放心,我從前沒有說出去,今後更不會告訴別人。”

“謝殿下。”梅蕭仁應了一聲,將手裡的韁繩遞到他身前。

江叡遲遲沒接,看著她道:“其實我沒想讓你還。”

“拿著吧,欠就是欠,有欠就得還。”

她挽將韁繩挽好,塞到江叡手裡。

江叡拿著韁繩,又問:“小人,你今後有什麼打算,還繼續做官?”

“我除了做官,別的都不會,自然得靠這個餬口。”梅蕭仁笑得輕鬆。

“那你真的打算和顧楚鈺為伍?”

梅蕭仁只道:“當初傷殿下的不是顧相,殿下身邊恐有別的暗箭,殿下要多加小心。”

“他告訴你的?”江叡不禁笑了一聲,語氣變得有些生冷,“天底下除了他還有誰盼著我死?”

“他這麼做,圖什麼?”

“自然是圖皇位!”江叡神色肅然,又看向她,沉著聲音說,“如今還圖你。”

“如果顧相圖的是皇位,那殿下現在還會有命在這兒和我說話?”梅蕭仁頓了頓,又言,“至於我,他不用圖。”

江叡的眉宇越發緊蹙。

“殿下生在宮闈,長在廟堂之上,上京的風是如何吹的,殿下應比我清楚,還望殿下今後遇事多想想,分清敵友。”梅蕭仁言罷便拱手,“告辭。”

她踏著滿地的枯葉離去,留下他一人還獨立風中。

江叡無心思考什麼敵什麼友,只記得她那句“他不用圖”,這話昭示的是她的心甘情願。

他還明白,她來這兒還馬,是要與他從此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