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梅蕭仁裹著被子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她沒法和一群男人擠通鋪,想打盹,耳邊卻充斥著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月華入窗,她頭枕著牆,靜靜地看著天上的月亮,她在想她怎麼才能探聽到些流火幫的底細,坐以待斃不是辦法。

梅蕭仁拋開被子,起身拉開門出去了。

莊子四處都有巡邏的守衛,她走到院門前,看見旁邊有一群巡衛正朝她這兒走來。

她曾見過禁軍和活閻王那幫手下巡邏,人家是繃著臉挺著腰,不苟言笑,整整齊齊地往前走,而這兒的巡衛舉著火把,一路有說有笑,顯得悠閒又自在。

聽見他們在聊天,梅蕭仁往臺階上一坐,埋頭微微啜泣。

那些人好似聽見了她的動靜,紛紛安靜下來。有人過來問她道:“小子,你在這兒哭什麼呢?”

“他是新來的吧,瞧他這乳臭未乾的模樣,怕是還沒斷奶,正想娘吧。”另一人說完就大笑起來,引得周圍的人也鬨堂大笑。

梅蕭仁抬頭斥道:“想家又怎麼了,你們沒家人?你們就不想爹孃兒女?”

她此言一出,眼前的人都沉默了,沒一個笑得出來。

排頭的紅衣男子低聲勸道:“小兄弟,這話以後就別說了,會沒命的。”他掃了掃身後的跟班,“大家都是有苦難言。”

“多謝大哥提醒。”梅蕭仁故作為難,“我實在睡不著,越孤獨越難受,我能跟你們一起走走嗎?”

“走吧,我們也無聊地緊。”

領頭帶上她一道在莊子裡轉悠,邊走邊問:“聽你的口音,是宣州人吧?”

梅蕭仁點了點頭。

男子不明白:“那你怎麼被擄到這兒來了,分舵新來的不都是新陽人?”

梅蕭仁皺眉,“你也是江南口音,你不也在?”

男子笑道:“我們不一樣,我是自願的。”

“自願?”

“幫裡的幫眾有兩種人,一種是像你們曹副堂主那樣自願投靠的江湖草莽,我也是,另一種就是像你們這樣被擄來的小嘍囉。”

“那我能問問,你們為什麼要投靠流火幫嗎?”

“還能為什麼,恨官府唄,聽說流火幫是天底下少有的敢與官府較真的幫派,有不少受了官府欺壓的義士都來投靠。”男子笑了笑說,“傳言不虛,咱們幫殺過不少礙事的狗官,結果朝廷還不是拿咱們毫無辦法。”

梅蕭仁好似被什麼哽了一下,原來殺官能讓他們這麼引以為傲……

她不解:“既然有主動投靠的江湖義士,為什麼還要抓我們這些無辜的人?”

“分舵也要壯大,只靠投靠的人怎麼夠,但幫裡不能正大光明地招攬幫眾,怕招來官府的奸細,只能靠擄。”男子看著她嘆道,“既來之則安之嘛,好好待在這兒,吃穿少不了你的,不比你在外面尋活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