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蕭仁推門進去,看見坐在屋裡的人,著實一驚,隨後俯首行禮:“見過主教大人。”

周主教坐著沒動,只是徐徐轉眼,“大學士交給你的差事辦得如何”

梅蕭仁知道周主教是隨口一問,因為他只知大學士讓她下山,不知道大學士到底讓她去做什麼,遂答:“回大人,都辦妥了。”

梅蕭仁還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略微抬眼,瞧見桌上連盞茶都沒有。

這兒沒有小廝端茶送水,桌上那水壺在她早上來的時候就是乾的。她不知周主教在這兒乾等了多久,又為什麼要等。

“那天的事,你還在怨為師”

梅蕭仁沉默了片刻,緩緩搖了搖頭,“學生也有做得欠妥的地方。”

“他若不收,你也給不了,可是為師最終只罰了你一個,你心裡會沒有怨言”周主教問。

“學生並非聖人,做不到平常心,但學生知道事有輕重緩急。”梅蕭仁沉著眸子,繼續言,“在主教大人眼裡,書院的聲譽就是重中之重。”

她此言一出,周主教那嚴肅古板的臉上竟然浮出了些許笑容,他起身朝她走來,道:“果然是個懂事明理的後生,為師沒看錯你。”

梅蕭仁不禁輕輕蹙眉,這聽起來怎麼像是在誇她她抬頭惑然問道:“主教大人不是該怪學生令書院蒙羞嗎”

“你贈孫教吏重金,為的是求學,於規不合,於理卻讓別的學生自愧不如。為師任書院主教數年,從沒見過像你一樣如此重視學業的學生。”

“因為學生的時間不多了。”梅蕭仁說得小聲。

周主教環顧這間屋子,又言,“此地雖然簡陋但是清靜,這三個月你就在此靜心讀書,等風波平息再出去。”

“可是三個月一過,剩下的時間已不足三月”

周主教捋著鬍子,淡然道:“你沒讓為師為難,為師也不會為難你。”

梅蕭仁看向周主教,滿眼的疑惑。

“為師收回從前的話,取消一年的時限,你可以留在書院讀到結業為止。”

周主教竟然會為她改主意

這大大出乎梅蕭仁的意料。

但是她要的真的不是多餘的時間。

她再次拱手,“多謝主教大人的好意,可是學生要的僅是一年而已。”

“為何”周主教皺了皺眉,甚是不解。

真正的原因她不能吐露,只能亂解釋:“其中的緣由很多,比如學生沒有文公子那樣的出身,無人引路,耽擱不起八年”

周主教沉默著想了一陣,而後道:“為師依舊望你能好好想想,但若你心意已決,為師也不便勸說,剩下不過數月,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找為師,或是授課,或是別的。”

梅蕭仁又吃了一驚,周主教的意思是,只要她開口,他會親自教她。

這還是那個不苟言笑、嚴肅得讓他們敬而遠之主教大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