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造相國府。

梅蕭仁到底還是來了這兒,孤身一人,衣裳也沒換,風塵僕僕地下了馬。

四周高牆聳立,而把守於門前的侍衛都是禁軍中的精銳,各個手持利劍、身著鎧甲,神情嚴肅,一動也不動。

若說魏國公府的守衛森嚴,那丞相府能稱得上是固若金湯。

她若不識這宅邸的主人,眼前恢弘的府門足以讓她望而卻步。

活閻王的話還回蕩在她耳邊,什麼叫忘恩負義、欺師滅祖、翻臉不認人?

梅蕭仁心裡憋著一口氣,匆匆走上臺階,還不等她自報家門,行雲就迎了出來。

前有活閻王氣她來這兒,後有行雲守株待兔,她怎麼就覺得今天這一出有些太巧了?

“公子。”行雲見禮。

“相爺在哪兒?”

“在正廳。”

梅蕭仁趁著心裡還有因窩火而生出的勇氣,加快腳步進去,不用行雲引路。

相府雖大,但前庭一般用作待客或處置公事,佈局多為對稱,好找。排頭第一間屋宇就是正廳,建得大氣威嚴,能與殿閣相媲美。

正廳的門虛掩著,門外沒人。

“公子……”行雲剛喊出口,就見梅蕭仁已義無反顧走到了正廳外。

她快步上前,推門就喊:“楚鈺。”

門開了,梅蕭仁還站在門前,雙手仍扶著廳堂的門。她的目光直直地投向坐在正前的人,那是楚鈺不假,可是她再往旁邊看上幾眼時,就能看見裡面還有一群臉色微變的大臣們。

梅蕭仁一急之下慌忙給稱呼加上姓氏:“顧楚鈺。”

她發現大人們的臉色更黑了,還不乏有朝她吹鬍子瞪眼的,更有人喝了句:“大膽!”

梅蕭仁拍了自己腦門一巴掌,立馬嚴肅起來,埋頭拱手:“卑職參見丞相大人,卑職冒失,望大人恕罪。”

有人的嘴角早已浮出笑意,他啟唇吩咐:“都退下,不得外傳。”

眾臣稱是告退。

梅蕭仁還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站在門前,埋著頭,不敢看那些從她身邊路過的大人們。

她叫楚鈺的名字早已叫成了習慣,如今讓這些大臣們聽見,他們只怕得往她臉上貼幾個字,要麼是“大膽放肆”,要麼是“厚顏無恥”。

她只在人走完後扭頭看向外面,朝行雲投去一道哀怨的目光。

行雲趕緊望了望左右的天上,就是沒敢看梅蕭仁。他方才是想提醒來著,可公子太過心急……

梅蕭仁閉上眸子,沉了口氣,迫使自己平靜下來,再睜眼時,視線裡多了一個人的衣袂,材質是有“寸錦寸金”之稱的雲錦。

“卑職無意冒犯相爺的名諱。”

“對你而言是名字,不是名諱。”

她仍皺著眉,不願抬頭,低聲問了句:“大都督今日所為,是相爺的吩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