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鈺一早就把他叫來這兒,沒怪他,只是向他借了硯臺,讓硯臺去看看梅老弟如何。

但凡梅老弟提些要求,他們給滿足了,也能算是彌補,可梅老弟卻只提出想看李道遠這一條。

不僅輕巧,硯臺竟還說這是梅老弟猶豫再三的決定……

梅蕭弟是擺明了是要與他們劃清界限,不想欠他們太多的人情。

楚鈺喜歡把情緒都藏在心裡,一句話都不說,心事越重,越是不與人提起。衛疏影習慣了,但看在眼裡仍然乾著急。

衛疏影道:“要不你告訴他得了,咱們也好解釋。”

“不會雪上加霜?”楚鈺淡淡開口。

“他又不是女人,好解釋,女人的心思才麻煩,越解釋越難解釋,剪不斷理還亂!”

“怎麼個‘理還亂’法?”

“這麼跟你說吧,如果梅老弟是個女人,你現在去與她解釋,她要麼不聽,要麼不信,總之就是懶得理你,明明心裡就有事,偏告訴你她沒事,鴨子死了還嘴硬。”衛疏影說得一本正經。

“那又該如何?”

衛疏影攤手,“別理她呀,你解釋她不聽,越解釋越不聽,過幾日她自己就能把自己弄明白,到時候便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硯臺覺得兩位主子的話好像偏了,於是鼓起勇氣插了一句:“那梅公子的請求……”

“當然是讓他見,見多少次都成,只要他高興!”衛疏影話說得快,說完才覺得這件事他做主有點越矩,於是笑問上司一句,“你覺得呢?”

楚鈺仍背對著他們,言:“給她令牌,讓她可以隨意出入此地。”

衛疏影又嘆:“唉……我要是留個心眼就好了,也不至於讓你難做。”他輕言道,“你明日要是有空,還是去看看他吧,哪怕你打算繼續瞞著,用你從前的身份也行啊。”

楚鈺還是沒有說話。

衛疏影放棄了,女人的心思麻煩,但男人的想法也不見得能簡單到哪兒去。

午後,梅蕭仁拿著硯臺送來的腰牌到了碼頭,在硯臺的指引下,找到了刑部的船。

她一路走來不曾遇到阻攔,很順利地見到了老李。

這船的底層就是牢房,近水,潮溼陰暗,又大又結實的鐵籠子只關著老李一個人。比府衙大牢好的是,牢籠裡面該有的東西都有,桌子、椅子、床……雖然簡陋,但勉強是個能住人的地方。

梅蕭仁進了船艙後,跟在後面的侍衛就守在門外,沒有進來。

老李穿著乾淨的囚服,頭髮也束得整齊,他正盤腿坐在床上閉目養神,比她想象中的樣子要好很多。

梅蕭仁提著清清給老李做的糕點,蹲在牢籠外面喊道:“知府大人……”

李知府只是睜開了眼,並未過來,他繃著臉道:“誰讓你來的,不是讓你離老夫遠些嗎?”

梅蕭仁低下頭,端出糕點,小心翼翼地放進牢籠裡,“這是清清小姐做的,大人嚐嚐吧。”

“清清……”李知府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下去,而後平靜地問,“清清她怎麼樣,被嚇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