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波碼頭。

梅蕭仁與高靖書一同走上朱雀舫。

大殿地上的血跡已被清理乾淨,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而她手上的傷昨晚也已上了金瘡藥,用細布重新包好,如今被廣袖遮蓋著,不知情的人看不出來。

她和高靖書進去的時候,大殿兩旁站著好些人,大都是她叫不出名字官員,認識的就大學士和魏國公兩個。除她和高靖書外,這兒站的人都著墨綠或硃紅官服,清一色的正四品以上高官,

梅蕭仁和高靖書兩個藍衣官吏站在這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高靖書對此毫不介意。梅蕭仁則沉著眸子,繃著個臉,難以心如止水。

叫她來問話,是不是她找來的刺客,他心裡不清楚?

正在她略有所思的時候,耳邊傳來眾人的齊聲高呼:

“臣等參見丞相大人,大人萬安。”

殿中除魏國公以外的官吏都跪了下去。魏國公這等有爵位在身的國舅爺,哪怕不用跪,也得彎彎腰拱拱手。

梅蕭仁沒看殿上,不知道誰是什麼時候來的,她見周圍的人都跪了下去,便跟著他們一起跪下行禮。

“平身。”

熟悉的聲音傳入她耳中,叫她忍不住抬了眸子。

她多希望她看見的丞相大人並非是他的樣子,可是現實這個東西,通常會毫不留情地給人一巴掌。

他身著金絲銀縷繡制的明紫色朝服,頭戴正一品朝冠。這是梅蕭仁見過的最具威儀的身影,比瘦骨嶙峋的天宏帝穿上龍袍還要威風凜凜,但是對她而言太過陌生,除了面容,什麼都陌生,就好似他們從不曾相識。

顧楚鈺剛坐到主位上,高靖書就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躬身拱手道:“卑職宣州同知高靖書,拜見丞相大人。”又看了身邊的梅蕭仁一眼,言,“大人,卑職已將與刺客有勾結的通判梅蕭仁帶來,聽候大人的發落。”

魏國公忙上前進言:“大人,下官以為此事與梅通判並無關聯,梅通判只是輕信了小人,一時不查,誤將刺客引入朱雀舫,並非有意刺殺丞相大人。”

一個朱衣官員站了出來,道:“大人,卑職不贊同國公大人的看法,什麼誤信小人,這是丞相大人的朱雀舫,梅通判會帶不知底細的人上來?”

魏國公又言:“那高尚書可有證據證明梅通判是有意要刺殺丞相大人?”

梅蕭仁抬頭看向那朱衣官員,據魏國公的話推斷可知,那日就是高靖書的靠山,吏部尚書高崢。

其看上去也是近四十的人,比魏國公小不了幾歲,看上去卻比魏國公要幹練,難怪他敢和相府唱反調。

高尚書不依不饒:“聽聞那女刺客已經被擒,其到底受誰指使,叫上來一問便知,總好過你我在此爭辯。”

魏國公轉而向殿上拱手,“那就請丞相大人大人將刺客……”

“我讓你們提這件事了嗎?”

顧楚鈺不溫不火的一句,就此中斷了兩人的爭執,也讓殿中無人敢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