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蕭仁皺了皺眉,不甚明白,“你不是叫楚鈺?”

“我叫楚鈺和我姓顧,衝突嗎?”

顧楚鈺刻意讓自己答得淡然,轉過身往殿前走了幾步,暫且不欲回頭。

“顧……”

梅蕭仁已知這意味著什麼,腦子裡開始嗡嗡作響,周圍的一切都好似在天旋地轉,扭轉她熟知的所有……

“是不是很失望?”他道。

她搖著頭後退了兩步,不是失望,也不是不信,而是不願相信。

梅蕭仁一個不留神踩在匕首上險些跌倒,幸好被李清清扶住。

“梅大哥,這……這怎麼回事?”李清清在她耳邊低聲問道。

梅蕭仁整個人已經怔得聽不進任何話,目光也無處安放,因為上天給她開的這個玩笑太過了。

她退了兩步就站定不動,撇過臉望向一旁,吸了口涼氣,寒意沉入心底。

她欽佩的楚大人和她心存怨懟的丞相大人,是同一個人,可笑的是,她傻乎乎還問過他,要不要離丞相一黨遠點。

天底下還有比她更蠢的人嗎?前有江叡,後有顧楚鈺……

顧楚鈺抬袖一招,侍衛們會意,悉數退出大殿,將那婢女也押去了外面。

整個大殿一片死寂,梅蕭仁說不出話,李清清也不敢作聲。

顧楚鈺站了一會兒才轉過身,看見的是她僵硬的站姿,凝滯的眼眸。

他目光下移,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方才他怕弄疼她,包紮的時候下手輕,結也系得鬆散,錦布看著已快要脫落。

顧楚鈺向她走近,想幫她再包紮一次,剛伸出手,她就當著他的面,朝他跪了下去。

她眼中無神,嘴裡說的卻是:“求丞相大人放過李家。”說完又緩緩地磕了一個頭。

他的手就此停在離她還有三寸的地方。

“先起來。”

顧楚鈺又俯下身去,想扶她起來。

行雲進來稟道:“主子,魏國公來了。”

隨後艙門外走來一道身影,迫使他不得不收回手。

顧楚鈺直起身,看著門外漠然問:“魏國公有事?”

“丞相大人,我聽聞有人膽大包天,竟敢來打擾大人歇息,特來看看。”魏國公轉眼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就是他嗎,我記得他是宣州府的通判,一向懂規矩,不知今夜為何會如此莽撞,還望相爺見諒。”

魏國公拱了拱手,替梅蕭仁致歉。

“你專程來為她求情?”

“大人,裕王殿下曾將他引見給微臣過,所以微臣知道他,也知他的政績十分出眾,是個可造之材。”魏國公客氣地說,“還望相爺看在臣的份上,饒他一次。”

顧楚鈺看見太醫已至門外,遂問:“你手上的傷……”

“卑職受的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卑職回去再治,只要大人肯放過李家,卑職受傷流血都值得。”梅蕭仁的話音寡淡如水。

他記得她是為他捱了一刀,關李道遠一家何事。

局面已然如此,今晚不是個繼續的時候。

顧楚鈺轉身朝後殿走去,只留下一句:“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