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似已被大學士包下,只有大學士和隨從兩個人。

高靖書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唯恐打擾到大學士聽曲,走近後才拱手,“卑職見過大學士。”

衛疏影轉眼看向來人,惑然:“你是?”

高靖書畢恭畢敬地說:“卑職宣州同知高靖書,得知大人入城,特來拜會,若有叨擾還請大人見諒。”

“原來是高同知,我聽說過你,既然來了就坐吧。”衛疏影看了一眼桌旁的位子。

“謝大人。”高靖書客氣地笑了笑,緩緩坐下,雙手放在膝上,有些拘謹。

衛大學士還一門心思地聽著樓下的樂師撫琴,遲遲沒與他搭話。

高靖書有些按耐不住,又開口道:“卑職來這兒是想向衛大學士述職。”

“述職?”衛疏影看向高靖書,面帶笑容,“你們地方官做的事不都上報過文華殿?功與過我都清楚,比如你們這兒是不是有個叫梅……梅什麼來著的官,我聽說他的差事辦得不錯。“

高靖書忙答:“梅蕭仁,梅通判。”

“興許是叫這個名字吧,我記不太清了。”衛疏影隨口答道。

高靖書心中暗喜,他本擔心大學士對梅蕭仁的印象太過深刻,讓他不好表現,現在看來,大學士從前對梅蕭仁的讚許也不過是隨口一提。

“不知丞相大人在宣州住的這段時日,一切可還習慣,有無缺少的東西?卑職即刻命人送去。”

“相爺怎會缺東西,就算陛下缺,相爺那兒也不會缺。”衛疏影笑嘆,“你多慮了。”

高靖書俯首答:“是,卑職只是怕怠慢了丞相大人。”

“放心,你為了迎接聖駕花的心思,相爺都看見了,而你幫著李知府打理宣州費的心血,相爺也知道,相爺那日不就誇你勞苦功高嗎?”

高靖書驚詫:“丞相大人真的如此誇過卑職?”

衛疏影展開摺扇搖了搖,笑道:“當然,當著陛下和你們知府大人的面的說的,但那日你沒上龍舟,不知道也屬正常。”

高靖書欣然作揖,“那還望大學時代卑職謝過丞相大人。”

“相爺從不輕易夸人,尤其是不會誇你這等地方官吏,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你只道句謝,怕是不夠吧?”衛疏影笑意不減地看著高靖書。

“那……那丞相大人要卑職如何,只要丞相大人吩咐,卑職定肝腦塗地、萬死不辭。”高靖書當即站起來,肅然拱手。

衛疏影用摺扇扶了扶高靖書的手臂,讓其站直了說話。他嘆道:“高同知,你言重了,相爺身邊不缺為他赴湯蹈火的人,這樣的話相爺聽過沒有萬遍也有九千遍。”

“那還望大學士明示,卑職該當如何謝過丞相大人的賞識?”

“相爺身居高位,手握大權,自是將京城捏在了手裡,可這地方……尤其是宣州這等偏遠的州府,相爺深感鞭長莫及,自然需要像高同知一樣能幹的人幫他盯著。”衛疏影說得緩慢清楚。

高靖書笑道:“卑職明白,只要丞相大人不嫌棄,卑職定當為丞相大人分憂,從今往後,卑職就是丞相大人的眼睛和手,替丞相大人牢牢守住宣州,只以丞相大人之命是從。”

“高同知果真是個明白人,跟著吏部尚書能有什麼出頭之日,他提拔官吏的調令還得過我文華殿這一關。”衛疏影放下摺扇,漫不經心地端起茶盞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