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蕭仁只覺這話似一陣霜風掠過心底。

指鹿為馬、顛倒黑白都是奸臣所為,文華殿為何會被冠上這等稱號,她懂,因為他們依附顧相。

梅蕭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沉眼問:“被人這麼說,你們不覺得委屈嗎”

“委屈為何會覺得委屈,這本是事實。”楚鈺說得淡然。

梅蕭仁不懂,連他自己都這麼說

她心裡本來不怎麼暢快,但轉念想想,楚鈺的話更像是在抱怨,抱怨自己的處境非他所願。就像江叡提起顧相一樣,因為恨,才毫不猶豫地說其是奸臣。

如此想來,她心裡忽然輕鬆了不少,不然她會一直迴避那個陣營問題。

第二日,梅蕭仁在公文堆與大獄之間來回埋頭苦幹時,楚鈺在城南客棧的樓上安然飲茶。

不到半個時辰,一頁摺好的信箋到了他的手中。

行雲呈上信箋便退後一步站立,道:“奴才昨日派人去了雲縣打探,還讓人問了宣州蕭家,這便是主子想知道的東西。”

楚鈺站在窗前,迎著微風展開信紙,上面只了兩個字,她的名字:蕭梅。

蕭梅,梅蕭再加上珠花,紙傘,以及她之前去的城南蕭府

她的身份已毋庸置疑。他從前只覺她伶俐,如今看來,是他低估她了,僅是伶俐,怎能以女兒身入官場,官至六品不說,還履立大功。

僅宣州的這幾件差事,換做與她年歲相當的男子都不一定辦得下來。

行雲又道:“據說這位雲縣的蕭小姐與宣州蕭家的關係並不融洽,蕭家當年分家,一分錢也沒給她的父親,迫使她的父親不得不在雲縣白手起家,而且她還因此失去了生母和一個弟弟。”

他這話說得小聲,因這位蕭小姐的遭遇和他家主子當年有那麼些許相似

主子如今身處雲端,自然不容有人提起往事,他就不知提起蕭小姐的這段境遇合不合適。

可是主子仍看著信箋上的兩個字,一句話也沒說,更沒動怒。

外面的天又黑了下來,衙門的官吏大都已經回家,見四處無人,梅蕭仁便不顧儀容地趴在桌上喘了口氣。

她的面前還有好些沒看的公文,手臂壓著的,是還沒提筆的剿匪紀要。這東西要上報朝廷,老李讓她親自寫,寫得越是慘烈越好,越是不容易,宣州府衙的功勞才越大。

她才趴了一會兒,就已半夢半醒,好想一覺睡過去

“咚咚咚”三聲脆響就在耳邊,有人敲了她的桌子。

梅蕭仁猛地驚醒,坐起來,蓄著眼睛看了看,又是一驚:“你怎麼來了”

“因為我現在有空。”楚鈺淡淡應了一聲。

梅蕭仁閉上眼睛揉了揉額角,揉完睜眼,看見面前的紀要還是張白紙,她的心都涼作了冰。

看她一臉神傷,楚鈺不禁一笑,“這是你說的,昨日閒了,今日便補。”

梅蕭仁皺了皺眉,“你是特地來看我笑話的”

“沒這個意思。”楚鈺看了看她的桌上,既有要寫的,還有要看的,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