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叡聞言就跟冰封似的愣住,而後開始有意躲避她直視的目光,沉下眸子,半晌才輕聲言:“你都知道了”

“不然你打算瞞我多久什麼只是個世家公子,什麼魏國公是你舅舅,編得跟真的似的。”梅蕭仁白了他一眼。

她是在生氣,若無必要,她不會刻意掩藏情緒,但有些話說開了就好了,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

她氣的是她一個小官都知道在其位謀其事,而他貴為王爺,屢屢說著有權臣禍國,可他不僅不設法扭轉局面,還成天在外面遊山玩水、逍遙自在

江叡一臉的無辜,“我不是有意瞞你,這要是說出來,你還樂意和我走這麼近嗎”

梅蕭仁毫不避諱地承認:“不是不會,而是不敢”

“其實吧,我這個皇子真沒什麼用,就是個虛名而已,你不用在意。”江叡面帶笑容,好似在安慰她。

梅蕭仁還是一臉嚴肅地看著江叡。裕王殿下的名號她早有耳聞,因為他的老師就是主教大人周洵。

如今看來,江叡這個學生真隨他師傅,身存浩然正氣,無奈心正腦子也直。

之前周主教被無辜牽連,如今江叡莫名其妙中箭

師徒倆的命運好似也如出一轍。

“那暗箭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不信江叡不知情,因為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從前她驚走了他的馬,他尚且一門心思地報復她,如今被人紮了一箭,他怎會跟個沒事人似的,還在這兒與她有說有笑。

她想,他如此看得開,不是他不想報仇,而是他報不了吧。

江叡笑看著她,緩緩言:“天底下只有一個人天天盼我死,以你的聰明勁,不至於猜不到是誰吧”

“為什麼盼你死”

“因為我死了,我父皇就會絕後,對他而言,造反篡位都將輕而易舉。”江叡說得淡然,又抱著後腦勺往山坡上一躺,道,“大寧姓江,他姓顧,大權握在他手裡難免名不正言不順,若能改朝換代,可比攝政監國要有底氣得多。”

江叡的話已說到這個份上,不用他繼續點破她也知那人是誰。

“既然你明知有政敵,為什麼還要往外跑,你這不是伸長了脖子往人家刀口上送”

“沒關係,他不會隨便下手,我乃正宮獨苗,他刺殺我,擔的風險不小,反正我成天在外面又礙不著他,他當然樂意讓我自生自滅。”江叡以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

“可是這次”

“他現在放暗箭,應當是知道我打算回去,想阻止而已,至於原因”他頓了頓,接著解釋,“興許是他怕我這次回去,就得被父皇的人看住,從此待在父皇身邊,安安分分地當我的皇子。那時他想下手就不容易了,倒不如趁現在給我一箭。”

梅蕭仁如今只會些地方官場的小伎倆,沒什麼縱橫朝堂的大智慧,根本不知身處權勢之上的人們會如何籌謀,所以江叡這口氣該怎麼出,她還真沒什麼主意。

說白了,她太嫩,哪兒是老謀深算之人的對手。

不過她好奇江叡會如何,遂問:“那你中箭的事要告訴陛下嗎”

“告訴他有什麼用我父皇和皇祖母還有叔伯們從來都不與他作對。”江叡站起來,繼續言,“不說別的,就說他們從前期許我多讀聖賢書,可是顧相貶了我的師傅,他們沒有一人吭聲,連我的舅爺都只在背後安慰了我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