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差事梅蕭仁想接,但是接得不怎麼輕鬆。

她問了從前隨高靖書去剿匪的武官,得知惡虎寨那群山匪盤踞在宣州以東百里開外的山上,那裡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

相比之下,她先前剿的那次匪不像剿匪,倒像是在過家家。

老李下的是急令,梅蕭仁回到通判署,將令箭放書案上,坐下就開始琢磨,琢磨這個匪該如何剿。

高靖書從外面回來,見梅蕭仁坐在桌後發呆,駐足片刻,沒急著進對面的屋子,走到她桌前說:“用不著太過憂心,小小的惡虎寨我已剿過多次,每次都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之嚇退,什麼悍匪,一幫紙老虎而已。”

“嚇退”梅蕭仁不解。

“官兵到了,他們不跑難倒束手就擒”高靖書答得理所當然。

梅蕭仁起初還在納悶,既然惡虎山易守難攻,那高靖書是怎麼剿的匪

原來高靖書上報的大獲全勝不過是將之驅離了而已,也難怪惡虎寨能死灰復燃。

她的神色並沒因誰的話而變得輕鬆,看著高靖書言:“可知府大人這次的意思是得將他們連根拔除。”

“那也不足為患,一群草寇而已,經不起打,不信你讓章立本將剿匪紀要找出來給你看看,看看他們從前是怎麼落荒而逃的。”高靖書說得輕巧,言罷便轉身回他的同知署去了。

從前的剿匪紀要的確可供參考,梅蕭仁隨後吩咐章立本將之找出來。

不到半個時辰,五六本簿冊已放在她的書案上,一次一本。

梅蕭仁隨手翻了翻,上面從剿匪時間到出動多少人馬記得十分詳細,近乎一年一次,每次都是由高靖書帶人馬前往,沒廢一兵一卒且從無敗績。

從紀要上看,高靖書沒誆她,這惡虎寨的山匪都是一幫慫得不行的軟柿子,好幾次都是高靖書帶兵趕到,而山匪已經落荒而逃。

雙方交過手的也有那麼兩次,結果是官兵打死幾個山匪而自己無人傷亡,然後那群山匪便屁滾尿流地跑了。

梅蕭仁讓葉知也來看看這些紀要。葉知看過之後,繃著的心絃似也鬆了不少。

她靠在椅子上,端起茶盞劈了劈沫子,唇角微揚:“這個差事不算艱鉅,老葉,咱們能鬆一口氣了。”

葉知點頭,又問:“大人準備何時出發”

“既然山匪好對付,那什麼時候剿都一樣,容我先想想咱們該帶多少人去。”

她又翻開面前的紀要看了幾眼。惡虎山上的山匪約有百來號人,而高靖書每次都只帶兩百人馬,嚇唬嚇唬他們是夠了,但要乘勝追擊恐怕有些難。

剿匪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梅蕭仁讓葉知喚來府兵將領和捕頭共同商議,而他們的提議是人越多約好。

人多是好,她在書院讀書的時候看過一點兵法,兵法也說兵力倍多於敵人,勝算極大。

梅蕭仁聽了他們意見卻默不作聲,只取來一頁紙箋,提筆在上面寫下兩個字。

眾人見了皆是一驚:“大人只帶五百人”

“這與打仗不同,敵人不會輕易臨陣脫逃,而山匪則會棄巢保性命。”梅蕭仁又言,

“同知大人帶兩百人去都能將之嚇跑,諸位動不動就要上千的,只怕咱們還沒出宣州府,他們已經聞風而逃,那我們剿什麼”

武將道:“他們膽小是膽小,可惡虎山地勢險要,這點人恐怕難以將之剷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