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眼不見心不煩(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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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冼的答卷上只有四個字:自拔來歸。
山長沒有聲張,僅是看了吳冼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看其他答卷。
一盞茶的時間,山長將桌上的答卷粗略看完,而後掃視殿內的學生們,慢道:“書,你們讀了不少,引經據典頭頭是道,可是書中的東西你們懂了多少,又記住了多少”
殿中沒有一人敢吭聲,而且學生們大都埋著頭,因為山長大人的話戳準了他們。
這兒的學生都是士族子弟,含著金湯匙出生,他們從小不愁吃穿,長大後聽從家裡的安排來這兒讀書,靠著親族撐腰,結業就有官印拿。
所以對他們中的大部分人而言,讀書便就是讀書,用不著下多大的功夫,自然不會去深究字裡行間的道理。
山長又看向殿側的先生們,盯著一人道:“周洵,你代掌書院數年,教出的才子不少,可他們有幾人是堪當大任者”
周主教俯身拱手,“卑職有愧。”
其他先生也跟著附和:“卑職有愧”
山長的語氣漸漸嚴肅起來,枯瘦的手敲著書案,“你們都想要那身衣裳,在紙上字字句句地寫要成為國之能臣,能臣難道僅是能說會道的大臣”
學生們一個個把頭埋得更低了。
“如果那心術不正之人將劍對準的是你們,今日你們有幾人敢在此出首,敢替自己爭一個公道”
殿中無人作答,而答案山長自是知曉,他在這兒囉嗦無法讓他們立馬改變,說多了還容易成過。
山長沉默了一陣,語氣趨於平和,道:“罷了,老朽今日累了,這些答卷該如何評定,容後再議。”
山長大人乘步攆離開了尚學殿。眾人大鬆一口氣,但心仍懸而不定。山長大人對他們的答卷不滿意,可不滿意也會將他們分個先後再張榜公示,一日不知名次,他們便一日不死心。
拿不了國士,拿個前三甲回去過年臉上也有光。
散場之後,梅蕭仁第一個走出尚學殿,她身後仍有議論聲,有替文斌唏噓的,但更多的則是在討論終考和山長大人的話。
有人問道:“你說這山長大人是什麼意思,到底要咱們答成什麼樣”
“你能知曉”另一人譏誚,“這連主教大人都不知道,不然主教大人也不會挨山長大人的訓。”
有人嘆氣:“主教大人真夠冤的,被山長大人訓斥教徒無方,可是山長大人自己教出來的徒弟也不是什麼賢明的官嘛。”
“噓這話你也敢說,隱月臺的人剛來過,萬一沒走遠,你還有命”此人壓低了聲音,“你別管山長大人的學生是正是邪,人家官大,官大有出息,有出息的學生在師傅眼裡那就是好學生。”
還有人接話:“我寫了以後要忠心於丞相大人,為相爺效力,你們說山長大人會不會一高興就賞我身衣裳”
“做夢吧,相爺的幕僚是你想當就能當的”有人長嘆,“如今的大寧,當好官容易,想攀相爺的陣營,難難難”
“可不是,主教大人就是好官,結果呢,被擠來書院當了先生,從此安安穩穩。”
幾個學生議論到這兒,齊齊笑了起來。
官場中人不怎麼喜歡“安穩”這個詞,尤其是年輕人,他們心裡做著“飛黃騰達”的夢,沒誰會安於現狀。
梅蕭仁也不例外,所以她聽見這些之後,預感前路會越來越難走。她爹說不求她千古垂青,但求她不留罵名,意味著如果她還能做官,那她會繼續做個好官,一個不甘於安定又不受世道眷顧的好官。
正當她感覺此路孤獨的時候,抬眸看見了葉知。他就站在正前不遠處等她。
如今人多,待她走近,葉知謹慎地稱她“公子”,然後遞給她一件裘皮斗篷披上禦寒。
晚來天欲雪,她和葉知兩個,漫步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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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最後離開尚學殿的人是吳冼,他這麼晚出來,不是怕聽見什麼閒話,而是要避開眾人的目光,獨自赴個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