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蕭仁一愣,她倒是沒顧及過這個問題,因為平日裡極少有這樣的機會,不過既然楚大人有此疑問,她也得搪塞過去才行。

梅蕭仁站起來,揹著手朝楚鈺走去,站在他面前道:“誰說的,我也很會給男子打扮。”

她說完便朝他頭上伸出手去,手裡還握著木梳,在他濃墨般的發上輕輕梳了兩下,將不服帖的地方梳理好,唇角一勾,“不如明天我給楚大人你打扮打扮”

楚鈺低眼看著她,相處數月,已經習慣了順著她的話接下去,道:“未嘗不可。”

梅蕭仁忍俊不禁:“其實我會給女子梳頭不奇怪,因為我娘說了,給自己的夫人梳頭叫閨房之樂,所以硬是讓我學了幾手。”

她說得面不改色心不跳,暗自佩服自己胡謅的本事的確見長,因為她不僅娶不了什麼媳婦兒,還沒有娘。

楚鈺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從他頭頂拉了下來,拿過她手裡的木梳放到旁邊的桌上,方才鬆手道:“先說正事。”

梅蕭仁看著他一笑,“京中密函,雖然我不便過問密函寫的是什麼,但能千里送來錦州,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吧”

就像當初攔她行駕稟報的準沒好事一樣。

楚鈺沒作聲,他發現梅蕭仁跟他待得越久,越是能猜到他想要說什麼,這到底是好事,還是應該提防的事

“如果你有急事要回去,那就儘快回吧,不用擔心我。”梅蕭仁臉上的笑意不減,“你不是教過我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前程重要,希望下次再見的時候,楚大人不會抱怨自己升不了職。”

楚鈺不答,只問:“剩下的事,你能應付”

“應該能吧”梅蕭仁說得小聲,因為她不能說她已有萬分把握,畢竟毒藥還沒拿到手。

她在錦州還算自由,如果連這兒的線索都查不下去,那回了書院更不好查,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竭力一試。

梅蕭仁改口:“這樣,明日我再回答你這個問題。”

她和楚鈺說話的時候,自在也換好衣裳出來了。一個好好的少年瘦成了骨頭架子,連新衣裳都撐不起來,是得好好養養。

亥時,梅蕭仁與小販在約定的地方見了面。小販引著她繞著錦湖邊走,到了一條錦湖下游的河口旁。

這兒是個碼頭,停泊著不少商船,做苦力的小廝門正從碼頭往船上搬貨。

小販帶她上了一條小船,划船順著河流而下,出了城門再行上幾里,岸邊見見有了星星點點的火光。

那是搭建在河灘上的一片寨子,多是木屋竹樓,稱不上多壯觀,但從竹樓上游走的火把來看,防守的人真不少。

小販將船靠了岸,引著梅蕭仁下船道:“公子,這兒就是曹爺的寨子。”

梅蕭仁此時才明白,這個曹爺或許不姓曹,而他們口中的“曹”字,應當是漕運的“漕”。

她知道江南有漕幫,一個有些勢力的江湖幫派,靠著江南的物產和河湖發財。那曹爺就當是漕幫的老大。

漕幫的人不是匪,但也不是善茬。他們平日裡不招惹官府,不與官府來往,也不怕官府,加之錦州和宣州又是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京城的大官懶得管誰在這兒

稱霸,而知州又管不了,便助長了漕幫的氣焰。

他們膽子大了,自然敢幹些普通商人幹不了的事,譬如買賣夏國的東西。

梅蕭仁跟著小販走到寨子前,見這兒守門的幾個人一手持火把,一手拿大刀,架勢有些駭人。

小販上前道:“這位公子要找曹爺買些貨物,幾位爺通稟通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