縉山書院,大寧官學之首,被譽為天下第一書院,一個天下讀書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人不想入的地方。

多少寒門子弟望眼欲穿,縱然擠破了頭又有幾人能得償夙願,畢竟一座州府一年只有一個名額,還得由知府大人親筆寫信舉薦。

如今老李竟然這麼“大方”地把宣州的名額給了她,她是該感激還是該嘆氣

其實轉念想想,李知府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當初她從家裡逃出來,揣著想當官的願望奔赴宣州,不知誰能助她一臂之力,最終大著膽子盯中了知府大人。

她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接近老李,又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讓老李動容,給她弄到一個舉人的身份,讓她得以擺脫命數步入官場。

若是讓她自己考,恐怕考白了頭連秀才都考不上,更別說舉人。

她去了州府,萬一被人瞧出才學淺薄,難免會招來質疑,到時她和老李都會有麻煩

第二日一早,李知府去翠鶯樓接了張主事出來,二人結伴同行,離開了秋水縣。

梅蕭仁送走兩位尊神,心裡稍稍鬆了口氣,但仍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心裡,讓她難以徹底輕鬆。

升職的事,她還沒告訴任何人,包括葉知。

昨天半夜下了一場驟雨,天地間也跟著退涼,聽說葉知的母親因此生了病,所以葉知一早就來跟她告假,回去照顧他娘去了。

梅蕭仁理完幾件瑣碎的政務便去了趟葉家,看望葉大娘。

秋水縣城北的這座宅子是她上任後不久盤下的,供葉知的母親居住,還僱有兩個丫頭照顧葉大娘。

葉知家境貧寒,但梅蕭仁總覺得葉知這個母親不像是貧民出生。葉母舉止得體,談吐不凡,似是讀過不少詩書,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個農婦。

若是年輕,梅蕭仁定會以為葉大娘是哪戶人家的千金小姐,

她幾次這麼說,葉大娘都是沉眼笑笑,說她取笑了。

梅蕭仁去到葉家的時候,兩個丫頭正忙裡忙外煎藥伺候,屋子裡卻是安靜一種讓人不安的靜。

她走入屋裡,此時葉知就守在葉大娘的床邊,一勺一勺地喂他娘喝藥。

葉知極為孝順,對她也忠心,但是葉大娘身體不好,常年臥病在床,時不時還會大病一場。葉知因此忙不開,常自嘆“忠孝難兩全”。

她知道葉知是在說笑,因為衙門和葉知的家隔得近,葉知忙完衙門的事就能回家看看,還算方便。

如今才是真有了個“忠與孝”的難題擺在葉知面前。

她過幾日就要去錦州讀書,而葉知說無論她去哪兒他都會追隨,但葉大娘如今身體欠安,葉知怎麼走得開。她總不能讓葉大娘也跟著奔波,隨她去錦州吧。

梅蕭仁走到葉知身後,看見了躺在床榻上的人。此時葉大娘已經病得神志模糊,根本不知道誰來了,其一張臉白無血色,只有唇微微張了一條口子,勉強喂得進藥。

“怎麼樣,大夫看過好些了嗎”

葉知回頭,“大人怎麼來了”

“葉大娘病了,我當然得來看看。”

梅蕭仁心下嘆氣,葉大娘的病生得一次比一次重,眼睛又看不見,哪裡離得了這個兒子。

她便將那個訊息藏在心裡,藏了許久都沒說出口。

“老毛病,不礙事。”葉知唇邊掛著淡笑。

梅蕭仁看得出來,他笑得並不輕鬆,興許只是

為了寬她的心。

葉知端來凳子放到梅蕭仁身邊,“大人請坐。”

“老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