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會背起蘇武,幾人護著,奔進驛館。

蘇武真是個硬漢子,不管身上和心裡的傷多痛,他都咬著牙不吭一聲。多虧出事那天太陽雖然不服,憋紅著臉,天氣卻沒有潮溼之氣,給救治幫了大忙。

二十多天來,蘇武在隊伍自帶的漢醫和常會,還有沮渠兄妹的精心照料下,身體一天天好起來,能自己坐起,自己吃飯,能慢慢站起。可就是不敢吃乾飯,一吃喉嚨就疼,還說話有阻,且沙啞不清。

這天,梅尕送來羊肉湯飯,他吃後想表示感謝,一時說不出話來,著急地抓著脖子。

梅尕笑著說:“蘇大哥,你別急!還好。當時虧得常會手眼快捷,可氣管外壁畢竟傷著了,要慢慢的調理,才能回覆!”

蘇武瞧著消瘦了的梅尕,硬是強迫自己說話,沙啞感激地:“謝、謝!快、回、去,家裡、房、子、要收拾!”

是啊,他們家的新房已經蓋好了,梅尕自己的家,一個僅兩小間房子的屋院。這幾天,她幫著哥哥嫂子收拾著他們房子和兩大間醫療病房,自己的還沒動手。

“那,蘇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回家了!常兄弟,有啥事情,就去找我!”梅尕告辭走出門。

蘇武吩咐常會:“去、送送、梅、尕!”常會立即跟了出去。

他想靜一靜。他靠牆坐在榻上,瞧著窗外的臨近中午的陽光,想起了母親想起了老婆兒子和一家人,不由得眼淚落下,大家還好嗎……

唉!這遠隔近四千裡地,想也無用。蘇武手抹掉眼淚,思緒回到眼前,自從他恢復知覺甦醒後,就一直在想,這個衛律果然是個禍害!

自從他投降匈奴八九年來,雖然說漠北無王庭,可是匈奴的小部隊騎兵經常騷擾張掖君和九原郡、朔方郡的北方邊沿,並且屢屢得勝,許多點子都是他出的。

他幫助且鞮侯滅了兒單于,幫他坐上了大單于的位子上,且鞮侯對他言聽計從,並讓他當上了軍師還封其為丁零王。且鞮侯單于對大漢稱小是假,休養備戰是真……

衛律拎著包點心推門進來,瞧著蘇武面對著窗外坐著,大笑說:“哈哈哈……蘇大人,能坐起來,看來好多了。單于委託我來看你!這是大漢的點心!”

他前兩次來看,他都是躺在榻上閉目不想看他,都是常會哼哈的應付著。今天怎麼辦呢?蘇武想想,索性目光呆直望著窗外,一動不動。

“蘇大人!蘇大人,你能聽見嗎?”衛律手在他眼前晃晃問。

蘇武沒有反應。

衛律手摸摸蘇武的腦門。蘇武很憤怒,但是他壓下怒火,還是一動不動。

“怎麼,傻了,真的傻了!”他搖晃他。

常會進門見狀大聲喊:“幹什麼!”

“蘇大人是不是傻了?”他停手問。

這提醒了常會,他忙抱住蘇武,大聲哭喊:“大人,你、你你嚇死我了!你怎麼還不清醒呢?哇……”

衛律本來懷疑蘇武已經清醒,可以審問結案,無論怎麼個結局,都要結了!自從那天蘇武一死證明自己的清白、死不屈服的舉動後,各位王爺畏懼衛律的淫威,在朝上無話。

這些王爺和胡官退朝回家後仔細想:匈奴,是匈奴人自己的匈奴,不能讓漢人說了算!再加上於靬王暗地裡活動,他們紛紛找單于表明自己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