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都不戀戰

好呀!梅尕想,這多天來,看著帶來的糧食只夠兩天吃的了,再說還有三匹馬也要吃草料,蘇大哥不管不問,照樣和於乙峇老人在外面檢視地形情況。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意氣用事來錯了……一個女兒家和蘇大哥要在這裡生活,沒有相應家業,以後怎麼辦呢?如今不用發愁了,自己有了吃飯的本事了。這裡是北方極寒之地,一年有八、九個月都是寒冷的冬天,生活在這裡婦女往往寒溼過重,生育困難,自己可以用跟哥哥學的醫病本事,為她們醫病來換取吃用。

傍晚蘇武和於乙峇老人滿載而歸,他們今天運氣真好,射殺了一隻鹿和兩隻兔子熊馱著,兩個人還背個大捆乾草回來,夠人和牲畜吃幾天的了。

梅尕煮一鍋鹿肉,給蘇武和乙峇老伯盛了碗連湯帶肉,自己端了碗湯進了房子。雖然新建的廚房很嚴實,可是在地面上,禁不住寒冷的。房間裡暖和多了,她坐在榻上喝著湯,自己不外出做重活,不覺得很餓。

月光胡如銀般撒在地上,寂靜的北國夜晚,遠處的小山丘、樹林,和消了雪的黑乎乎的地面,變得朦朧且神秘。蘇武吃了飯出來,面朝南站在月光下,他計算著時間,現在正是長安春暖花開的時侯。去年這時候,自己還在長安,和朋友在酒肆裡賦詩飲酒,可是現在卻成了匈奴的階下囚。真是人生無常呀!老孃,為兒想你!他不由得眼淚潸潸。

梅尕出門瞧見他,過來站在他身邊說:“蘇大哥,外面涼!”

他沒瞧她也沒說話,回身進了自己的房子。

奇怪,他怎麼了?梅尕跟著他進來,隨手拉上門。拿出火鐮,打著火,點亮她來後用動物油製作的蠟燭問:“蘇大哥。你怎的了?”

“沒、沒什麼?”他背過身回答。

“我有了辦法,就是單于不送糧食來,我們也能生活下去。”

他已經繃回了眼淚,回過身問:“什麼辦法,說說看。”

她把自己來的路上遇到兩家人,以及給巴特爾母親說的辦法,現在巴特爾母親已經懷孕的事情給他說了後,對他說:“咱們可以給牧人看病,來換取吃用的東西。”

“這倒是個辦法,可是周圍無人煙呀!”

“過不了多久,這裡水草豐盛,牧人就都來了。”她又說,“現在我們有了馬匹,留乙峇老伯在家照看,咱們兩個可以外出呀!”

“好是好,可我是個漢人,是個流放的囚犯!”他擔心地。

“這有什麼!我不是都來找你了嗎!咱們生活在一起,這裡遠離首府,更是遠離長安,誰能管得著!”她含情地瞧著他。

“你和我,這可不行!我在長安有家室,有兒子。”他拒絕。

“我們胡人不在乎這些,我也不在乎的!”她堅決地。

“我要回長安的!我不能耽誤了你!”

“你要回長安,我跟你一起去!”她說,“你知道我母親也是漢人,我想回大漢去!”

“那——單于要是不放你走,怎麼辦?”

“我不後悔!我會在這裡和我們的孩子們一起生活!”梅尕眼淚花花地,“我,我,不想讓我的孩子是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