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集里胥,深夜如此驚擾,實是有要事相商。”

殷水流的目光越過集叟落到集裡的一眾人脈國人身上,手中所持的夕照劍自宅中而來便一直不曾歸鞘,在篝火旁泛起重重森寒之芒。

集叟距離殷水流不過丈許,自是看得再清楚不過,盜首雖不披甲帶胄,但是他所持之劍絕非青銅之器。

微垂著老臉,集叟壓制住心中的不安,小心試探道:“不知是何事?”

殷水流口出四個字:“去留之事。”

“去留?”

集叟微微一愕,捉摸不到盜首的半點意圖,隨後他聽到盜首如是說:“承蒙集里胥開倉款待,餘感激之餘,為酬謝集里胥的照拂情誼,生起了長居此處的想法……”

對方果然不講半點賊之道,打著霸裡不去的主意,偏生把這等賊人行徑說得如此斯文有禮。

集叟不動聲色,聽著盜首繼續道:“此為我先前所說之留,至於去……”

夕照劍往集裡國人處一指,殷水流將他的洗劍之舉說出:“集里人脈國人裡但凡有人能接住我十合之劍,我立即辭別集里胥率卒離開,有生之年決不再踏足此地一步。”

兩人圍著篝火而談,無論是狼牙卒還是集裡族人,不運足脈力入耳,完全無法聽清。

集鈿耐不住性子,怎會不聽,他站在父親身後,見祖父久久不應聲,情急之餘隔遠喊來道:“祖父,答允他,莫說十合,孫兒三兩劍便能……”

不等他說完,其父集伯已是低訓道:“多嘴!”

集叟沒去多理會身後的動靜,望著篝火旁持劍而立的盜首,心中忌憚和猜疑交纏,若沒有十足把握,盜首怎會如此行事,而他又著實不信,只是十合,他集裡會沒有一人能敵。

“尊客有此雅興,老朽怎能不從。”

答允盜首之言,集叟持著鳩杖往回走,他哪有選擇的餘地,盜首所謂的去和留,集裡無論選擇哪個,都需得和盜首交鋒定勝負。

“祖父……”

集叟揹著盜首,沒有多掩飾老臉上的陰冷,一眾族人迎上來,長孫集鈿急不可耐便要請纓出戰。

區區盜首爾,祖父忌憚重重,自負集裡無人能敵的集鈿卻是半點不懼。

“祖父,盜首十合之約,何須鈿兄出手,孫兒一人足矣。”

“阿翁,請允小子……”

一眾年輕族人受集鈿影響,紛紛出言請戰。

集叟沒有答允一人,著眾人噤聲,將喚著集立的人脈族人招到近前來吩咐道:“盜首所持之劍鋒利逼人,萬不可和他以劍相交,守住十合便是大功告成。”

集立四十許人,老成穩重,人脈修為九十八,劍術如其人,穩而有序,遠比辛辣有餘,穩重不足的百脈巔峰長孫集鈿更適合首戰。

“唯。”

集立躬身應是,堅毅的臉上不乏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