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眉遠遠的跌在地上,驚恐於歐陽柳相的實力,一時愣住了。以怨靈的身份重生本就得天獨厚,加上她千年來從不間斷的修煉,她的實力早已超出天級,足以與仙級匹敵。她以為,就算不是歐陽柳相的對手,她也能與他周旋一二,就算不能玉石俱焚,也要讓他身受重傷。可是,他的實力卻遠遠超出了她的預估。她狠狠的瞪著他,她不甘心,不甘心。

“你知道嗎?不管是一千年以前,還是一千年以後,我要殺你,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歐陽柳相迎著風慢慢的朝她走來,火紅的衣衫烏黑的長髮隨風飄舞著,配上他絕美的笑顏,妖異美豔得不可方物。

這一刻,顧若眉彷彿又回到了初遇他的那一天,漫天飛雪中,他也是這樣笑意盈盈的朝著她款步而來。已經沒有眼皮,只剩下兩個窟窿的眼睛,突然留下一行清淚。她居然還能為他流淚!鬼使神差的,她居然開口問道:“你愛過我嗎?”

“沒有。”毫無猶豫的回答,讓顧若眉徹底心如死灰,可是歐陽柳相清冷的聲音卻繼續傳來。“如果你沒有發現我對顧家所做的一切,我不介意讓你平淡幸福的度過一生,畢竟,我並不討厭你。”是啊,像她那樣單純美麗的女子,不矯揉造作,不盛氣凌人,是人都不會討厭。

“殺了我。”她閉上眼睛,平靜的說出求死的話來。一千年前,因為不甘、因為執著、因為愛、因為恨,她死而復生,雖然是以怨靈的方式,但終究是因為太多的割捨不下,才讓她留在這個世間。可現在,她什麼都不想追究了。怪只怪,她不該遇到他。

“不,我突然改變主意,不想讓你死了。”歐陽柳相走到她面前,運轉靈力,雙手結印,一道淡淡的白光籠罩在顧若眉殘破扭曲的軀體上。

不過片刻的功夫,顧若眉只感覺渾身上下湧起一種酥麻疼癢兼而有之的怪異感覺。等那感覺消失的時候,她驚恐的睜開眼,抬起手,入目的是一雙纖白如蔥的嫩手。她顫抖著抬手去摸自己的臉,嫩滑的肌膚,挺翹的鼻樑,眉毛、嘴唇、耳朵、頭髮……全都回來了,猶如她從未失去過一般。

歐陽柳相將一面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來的鏡子遞到她面前,映出她完美無缺的臉,臉上全是震驚、錯愕,以及失而復得的喜悅。她使勁的拉扯著自己的臉頰,撤不掉、撕不爛,這就是她原原本本的面容,沒有絲毫的作偽。

她慢慢平復下來,將目光落在了歐陽柳相臉上,冷冷的問道:“這算什麼?補償?誘惑?還是準備將我二次利用?”

“都不是。”歐陽柳相在她對面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下,深邃的目光帶著強大的自信與不可一世的囂張。“正如我之前所說的,不管是一千年以前,還是一千年以後,我要殺你,都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所以,我要你活著站在身邊,看著我實施我謀劃了千萬年的計劃,順便解答你之前那個我沒有回答的問題。”

沒有回答的問題?——他為什麼要借顧家讓遠古異獸復活?總有一天,他會讓她知道,而這一天,似乎不遠了。

顧若眉平靜的從地上站起來,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我會睜大眼睛看著。”

歐陽柳相也看著她,神思卻已經飄遠。過了良久,他突然問:“祈兒呢?”

“祈兒?”

“就是我派出去解決你的那個小姑娘。”

“應該在門外吧。”如果不是她將她帶到這兒來,她還找不到歐陽柳相。說完這話,顧若眉有些愕然,她竟然可以這麼快就以旁觀者的態度和歐陽柳相對話。原來,心境變了,一切都會隨之改變。

歐陽柳相站起身,出門,穿過庭院,開啟厚重的實木門,陸祈虛弱的坐在地上,全身斜靠在牆上,額頭上還有尚未乾涸的血跡。見到開啟門的歐陽柳相,她虛弱的笑了笑,怯怯的說:“三叔,我沒有完成任務,你處罰我吧。”

眼前的歐陽柳相跟丁相柳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可陸祈依然一眼就認定了他就是她的三叔。她沒有完成任務,還弄丟了小可愛。三叔會怎麼處罰她?以前那些人都被三叔派人帶走了,然後就再也沒回來。三叔也會讓她消失嗎?

說來也怪陸祈太倒黴,或者說顧若眉太難纏,陸祈帶著鑿齒跟顧若眉周旋了這長時間,始終無法幹掉顧若眉,反而舔了不少傷。她後來想要甩掉顧若眉,可又老是甩掉。雙方就這樣僵持著。直到這幾天,她突然感覺體內的靈力在莫名其妙的流失,卻又找不到原因,更沒有辦法阻止。終於,在她完全失去靈力的時候,鑿齒不再聽她的使喚,自發回到主人身邊。而她從鑿齒身上摔下來,受了傷,卻依然堅挺著找了回來,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敲門,就連靠近這扇大門,她都是用爬的。

歐陽柳相只看了一眼陸祈,便轉身往回走。這時,兩個身影憑空冒出來,一左一右架起陸祈。“丟遠點兒。”歐陽柳相冰冷的說。兩個身影應聲,帶著陸祈消失在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