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近蘭眉頭微皺,思索良久,才緩緩嘆了口氣:“也罷。前塵往事,如果就這樣塵封,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她深深地望了戴天二人一眼,彷彿有些惘然:“這些恩怨,要從我與蓮花的糾葛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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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我,還是花信年華[38]。

洪州[39]的南豐[40],對於我來說,是個極有吸引力的地方。

因為我,自幼便極愛蓮花。

我不但出落得窈窕如蓮花,還一直以蓮的高潔品行自居。

我愛蓮花,簡直到了入魔的程度。

飲水需要蓮葉做引,餐食必有蓮子,每每作畫,也是各種形態的蓮花。

按理說,我自幼在雲夢湖邊長大,應該對蓮花,是見慣不怪的。

但是,我總覺得,天下不同地方的蓮花,有不同的風韻情態。真真要賞盡天下蓮花,才能慰我平生。

於是,這有蓮鄉美譽的洪州南豐,一直是我魂牽夢縈之處。

可惜,一直未能成行。

未出閣之前,女子,要恭順在父親的威儀之下。

家父是遠書樓樓主,一直按照知書達理,來培養我。

我的家教極嚴。我的坐臥行走,皆要一板一眼。舉止要端莊,行為要穩重。

可惜知書達理,對我來說,就是個金絲雀的牢籠。

我多麼希望,我能放肆地大笑,肆意地奔跑,去我想去之處,做我想做之事。

我滿心以為,出了閣,嫁了人,便能飛出這牢籠。

哪知,出閣之後,女子不過是從一個牢籠,飛進另一個牢籠而已。

夫綱,如同一座大山,將天下的女子,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的丈夫,是個極其傳統的人。

雖然,不能否認,他是個好人。

他喚作邢軼,是個讀書人,被我父親看中,入贅到我家。父親有意讓他接管遠書樓,大小事務,都交給他打理。

但是,邢軼和父親一樣,是個極古板的人。

我每次興高采烈與他分享那些開心的事情,他的冷漠和無趣,讓所有的開心變得索然無味。

他將他的一腔熱情,都放在了遠書樓上。

這對父親來說,可能是個天大的好事。

但對於我來說,卻是個悲劇。

我彷彿,成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