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劍此時,黯然無光,如同一把鄉間野外的小破刀。

年輕人手中拈著這把小破刀,彷彿拈著一朵毫無分量,無關痛癢的野花。

年輕人隨意地晃盪著飛劍,挑著眉,一臉嫌棄的樣子:“這麼個小東西,戾氣太重,不妥,不妥……”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二妮尖叫起來:“你好大的膽!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招惹我?”

年輕人,終於將視線從飛劍上移到了二妮身上。但他的臉上,出現了更加嫌棄的表情:“你是誰?與我何干?不過是個小屁孩,十指沾血,還這麼聒噪,真不討人喜歡。”

二妮據說不討人喜歡的小臉,氣得發綠,顯得更加不討人喜歡了。她惡狠狠地道:“你不知道我也罷。很快便會讓你知曉我的厲害!”

說罷,二妮向前兩三步,騰身而起,雙手交錯,向年輕人攻去。

年輕人眉頭皺了皺,面上的厭惡之色更重。

他向後連退兩步,也不還手,只是快步躲閃二妮的雙掌。

年輕人身材瘦高,甚至有些單薄。但是他的身形靈活,動作飄忽。彷彿他並不是在躲閃,而是在山水之中的遊弋,頗為順心隨意。

二妮粉嫩胖乎的小手,正是拈花逗貓的年紀,此時,卻用來取人性命。她的十指尖利,招式果決,招招抓向年輕人的咽喉之處,狠厲陰冷。

數息之後,二妮已是氣喘吁吁,小臉通紅,顯然這幾招,是用了她的全力。

但二妮不但喘著氣,還瞪著雙眼。不但瞪著眼,還翻著白眼,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因為,這些呼呼生風的殺招,竟然,全部落空了。

年輕人的咽喉,白白淨淨,沒有一絲傷痕。更氣人的是,他那身深藍色的衣服上,也沒有半分破損,連點塵埃也沒有沾染。

年輕人依然笑嘻嘻地,望著氣呼呼的二妮。

太不給二妮面子了。

簡直就是嘲笑!

二妮深吸一口氣,臉上竟又現出了天真爛漫的笑意。她望著年輕人,呢喃軟語般地道:“你可知,剛才我一共拍出了十二掌。這十二掌,喚作十二追,可是我的平生絕學。”

二妮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這彎彎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年輕人。她繼續甜笑道:“死在我這十二追下的,何止千人?如今,我倒是小瞧你了。”說罷,二妮臉上的笑意一收,冷聲道:“你究竟是何人?”

年輕人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道:“我?我不過是個,守燈人。”

二妮一愣,迷惑道:“守燈?”

年輕人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對啊,就是守著這盞油燈。”說罷,年輕人指了指冰壁前兀然孤立的如玉石臺,還有那盞在偌大山洞中顯得楚楚可憐的豆大油燈。

一旁的牛大,聽得一頭霧水,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守著這盞燈作甚?難道這被凍在冰中的女鬼,還需要燈嗎?”

年輕人的臉上,卻出現了從未有過的肅然表情。他正色道:“洞中歲月孤寂。有這一盞明燈為伴,也是一點慰藉。”

二妮冷哼一聲:“果然。你是護著這個妖物的。”

年輕人瞥了一下嘴:“這個很明顯了吧。”

二妮一滯,語氣卻軟了下來:“小哥哥,我看你身手了得,很是欣賞。這山中歲月苦悶,忒不適合你。不如,你棄了這破燈,隨我下山去,尋個好前程,如何?”

“好前程?”年輕人竟然露出糾結的表情:“好前程,確實是人心所望。”

“但是。”年輕人突然臉色一沉道:“搖尾乞憐,背主求榮,那是狗做的事情。既成了狗,給個好前程,又有何用?”

“你!”二妮大怒。一張圓臉變得扭曲。她尖聲尖氣地道:“你不要得意。你可知為何那十二掌,被稱為十二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