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如何做到的?

應覺皺眉思索,以自身理解的出招不行的話,模仿又如何?想著,應覺左手虛握向前,作握劍與敵相抵狀,右手持劍自然下垂,劍尖斜指前方一步地面,動作與記憶中斗篷人最後出招前一模一樣。

緊接著,應覺右臂力道猛然爆發,一劍自下而上撩起,如化幻影,斜刺而出,直入胸膛。

嗤!

然而這道劍嘯非但沒有消失,甚至動靜更大了,只要武者不是個聾子,都能聽見,並且其上所蘊之氣,也未完全隱沒。

嗤嗤嗤...

他動作不停,收劍再出,一時間,這方角落破空的輕嘯不停響起,打破了後院的寂靜,僅僅半盞茶不到,應覺便已時快時慢地揮了數百劍,直至最後,這聲劍嘯已低不可聞,但卻仍然存在,且每一劍上殘留的劍氣聚少成多,即使應覺收身此刻離去,那凌厲劍氣也極為明顯地留在了這方院角,人均可察。

不知多少聲後,應覺忽地停下身形,眉頭一皺再皺,面上不由露出幾分無奈之色。

雖然他已經很盡力地去掩蓋全力出招的氣息,卻實在是做不到,這是應覺從前未掌握、張老頭從未傳授過的本領,斂息之法,應覺擅長,進攻之道,他也同樣擅長,但二者合一,他做得最好的一次,都只與第一劍相差彷彿,或許能夠瞞過尋常的二三流武者,實力再強點的話,便要看其反應——

可若只是這種程度的話,那麼此招與他往日對敵之時,蘊力而出極具聲勢的殺招有何區別?

甚至還不如,自己傾盡全力一記絕式,氣機極速爆發,聲勢震懾之下,敵人未見得能反應過來。

就算反應過來,這絕強的招式也比那斂息一劍更加難以抵禦。

百般嘗試之後,應覺不禁喃喃自問:

那人究竟是隻憑藉純粹的劍術,還是用了某種斂息之法?

若是純粹劍術,再待劍道有所領悟後,說不定可以掌握一二,可要是使了其他斂息秘術,那要想學會,除了親自傳授外,再無其他法子了。

唉,可惜不知那人是誰,不然討教一番。應覺心裡略微有些遺憾,下一刻,又反駁自己道,想什麼呢,又不熟悉,貿然去討教,別人只當你冒犯,說不得真一劍斬了。

求而不得,應覺只得暫時打消了念頭,開始真正地練劍。

練劍,不止是習新劍,更是要反覆練自己掌握的舊劍,不論是人人都會的基礎劍法,還是世不二出的絕世劍招,一遍一遍地練習,日復一日不厭其煩,直到將其融會貫通,化作自身一舉一動的本能,如呼吸吃飯般,信手捻來。

應覺此刻不再去想所謂的斂息之劍,他輕閉雙目,接著緩緩睜開,將心放空,清河再度揮動,或輕或重、或急或緩,一劍劍使出...不,這已不是很多劍,而是一劍。

而其身軀隨劍舞動,慢慢的,應覺心境變得無比平靜,雜念盡數消去,旁人的劍、天上的光、四周的風,一切外在之物,都已從他腦中拋卻不見。

此刻,他只有自己的劍。

應覺神情淡然。

劍道之路,就是這般一步一個腳印,緩慢而堅實地踏出的。

心中的那座劍道樓閣,也是在這一次次如此反覆中,一磚一瓦搭建得更高、更廣。

不知過了多久,東邊山巔的那輪耀日已往頭頂移了不少,隨著應覺最後一步踏回原地,身形挺立,劍風漸止,這方院落重新歸於平靜。

呼。應覺輕舒了口氣,收劍懸於腰上,這兒還是無人,連雜役也沒有來——確實,明日才啟程,今天仍是休息時間,自然得把握好。

那麼,接下來去幹什麼?

應覺昂首四望,略微有些茫然。

要說嗜好,應覺並沒有什麼嗜好,他既無口腹之慾,也不好酒,甚至非必要時碰都不碰...若硬要說的話,那便是從小在雜貨店長大,使得應覺對貨架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貨物特別好奇,可問張老頭又總不說,沒法子,只得在永歌的其他店鋪看看解解悶,但不論怎麼看,都沒有自家店裡的罕見稀有。

導致即使到了現在,應覺都對一些稀奇物件頗具興趣。

那就去一些商鋪隨意轉轉吧。應覺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