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大人,我可沒有退路了啊。”宋常低頭走在街道上,輕聲說道。

既已選擇脫離龍蛇山莊,將金蛇幫拱手交給樊大人,便再無回頭之路,本就被龍蛇山莊視作外人的他是不能犯錯的,何況是心有背離此等大錯,一旦那兩個總與他作對的副幫主添油加醋地彙報給上頭,他這個幫主之位無論如何都坐不穩了。

所以樊圻一定要勝,且是大勝,以免其在陷入困局之時,將手下的棋拋棄。

自己不過是一枚小小的棋子,對於高高在上的棋手來說,失了也就失了,無甚大不了的,而棋子唯一能做的,只能盡力在棋盤上活下來罷了。

陰沉的天濃雲密佈,街上隱隱透著幾分涼意,宋常一邊以尋常步速走著,一邊分析局勢,不一會兒,那張鎏金沁染的武館牌匾已入眼簾,然而不知怎得,往日瞧著盡顯奢華儀態的“金蛇”二字,在今兒個的陰天之下竟莫名有些刺眼。

宋常輕輕嘆氣,邁步往門內走去,卻見一人好似在等他一般,立於敞開的朱漆大門之後,見宋常進來,這人冷笑一聲,道,“宋幫主,我幫正處於與安離幫交戰的緊要時刻,你卻不去盡力思考對策,處理事務,在這又是唉聲嘆氣,又是四處閒逛,看你的言行舉止,好似並不為我幫利益著想啊。”

宋常停下步子,漠聲道,“副幫主,我宋某自然事事為幫派考慮,只是你層級太低,察覺不到罷了,卻因此質疑我,實在是愚蠢至極。”

“你!”那濃眉方臉的副幫主頓時怒喝一聲,眼瞳圓睜,忿聲道,“宋常,你不要太囂張了,雖然你現在是幫主,但在龍蛇山莊看來,你不過是隨隨便便就能捏死的路邊蟲豸而已,我之前對你再三忍讓,只是因為你也算為幫派做了一些貢獻而已,如今你得寸進尺,就別怪不講情面。”

一番言語如暴雨砸來,宋常表情瞬間凝固,眼神凌厲如刀,隱隱透出一絲殺意。

“怎麼了?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副幫主卻絲毫不懼,他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冷笑一聲,言道,“宋常,看見我手裡的東西了麼?這封書信即將飛書傳向中原龍蛇山莊,裡面詳細記載了你近日出格的言行舉止、有損幫派利益的奇怪行為,以及對我們直屬龍蛇山莊之人的惡劣態度,你若不想到頭來被山莊怪罪,遭受懲罰,就最好將近日你的行蹤從實招來。”

副幫主似沒注意到宋常的眼神越來越冷,仍自顧自說著,“你去做了哪些事,見了哪些人,說了哪些話,都給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我會吩咐手下對此進行查探,若有半點對不上,我都會立刻傳書...”

“呵。”一聲淡笑打斷了副幫主的話語,待其疑惑與不滿交織的目光投過來,宋常已往前輕輕踏了一步,神色平靜,輕聲道,“我很好奇,是什麼給了你勇氣敢在我面前這樣說話。”

這位金蛇幫的副幫主下意識後撤一步,喝道,“宋常,你想作甚?”

宋常腳下再踏一步,語氣平淡而自然,毫無先前那番漠然之意,“是你所認為我的好脾氣?是你那區區二流的微末境界?還是...遙在中原的龍蛇山莊?”

每一句問出,宋常便前踏一步,彷彿有一股無形的磅礴氣勢自其周身綻出,青石道上的點點泥塵被遠遠推離,前庭栽種的蒼翠高樹枝葉無風自動,簌簌作響。

副幫主只覺有什麼東西攥住了喉嚨,一種窒息感自心底生起,他連連後退,臉色一變再變,厲聲喝道:“宋常!你可要想想後果,你自恃的一流實力,在龍蛇山莊眼裡不值一提!”

話音未落,一聲悶響。

“咚。”

宋常出現在他的身後,右手握成拳頭輕輕抵在後心處。

“噗。”一口鮮血自其口中噴出,還混雜著一些深紅色碎塊,副幫主踉踉蹌蹌轉過身,眼瞳充血,嘴唇開合似想說什麼,但一字未出,便向後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