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涉及了科舉舞弊案的三品及以上官員有四位,連吏部侍郎都進去一個,其中不乏地方大族的子弟,承安帝甚至做好了沒法一次性把他們都辦了的準備,到了大朝會上,肯定要爭吵一番,才能讓其中一部分人掉腦袋。

但秦湛瑛的意思是,他們開個小會,然後命人去把罪犯辦了,事兒就差不多了。

所有犯事的都得死,一個不留。

對於小太子這種大事開小會,小事開大會的作風,承安帝十分熟悉,他爹就是這個風格,且一度用這種風格對抗那些代表地方的勢力。

但開龍帝是開國皇帝,他的權威與之後的帝王截然不同,他們不能這麼做。

承安帝咳了一聲,終於覺得自己有可以教導繼承人的地方,便調整了表情,用一種十分溫和甚至稱得上“湛瑛,禹的國情與澤不同,我們不能就這樣辦他們,這會引起朝臣非議,一旦我們之間不能達成共識,地方治理就會出問題。”

秦湛瑛耐心回道:“如果君王不遵循他們的意志,他們就要在地方搗亂,那麼不如趁此機會看看誰如此狗膽包天,把跳出來的都幹掉,我就是來做這個的。”

“同樣的事情,我已經做過一次了。”

想要一統天下,首先要建立一箇中央有足夠威信的政權,不如此做就不能讓全國上下意志一致,更難以勁往一處使。

秦湛瑛又摸出一份資料:“我曾走訪禹的國土,瞭解此處風土民情,我發覺近年來禹的天災並不多,至少不比送和糖多,而且我可以肯定地說,您不是昏君,在這種情況下,本國應當已經積蓄了相當的國力,橫掃北方。”

“要知道北方一直陷在老皇帝和皇子之間的鬥爭中,黨爭比禹更酷烈數倍,我們本應該已經能戰勝那個腐朽的王朝,將淪陷在異族手中的同胞救回來。”

秦湛瑛不來虛的,他就指出來一件事:“可是我們的國力到底把持在誰的手中,是誰偷走了這份能救回同胞的力量?”

若承安帝連治理黨爭的魄力都沒有,秦湛瑛現在就要改回呂姓,回家給他媽媽做後勤,支援母皇陛下北征了。

承安帝吐槽:“我知道你要來做什麼,可你不覺得你太快了嗎?”

秦湛瑛:“我快嗎?”

承安帝:“這還不快?你才住進宸慶宮第一天,就已經”

秦湛瑛:“可我在進京之前就已經給您寫了信,告知您科舉舞弊案牽連進去多少人,罪犯有多少,我昨日看您能派鑾儀衛將人押下去,難道您不是已經準備好辦他們了嗎?”

難道事兒不是應該從他的信抵達大京的時候就開始辦了嗎?怎麼承安帝還一副沒準備好的樣子?

大伯和侄子同時安靜下來,他們意識到自己對彼此效率的瞭解還不夠充分。

最後秦湛瑛先退一步,他說:“是我冒進了,大伯到底比我年長,有更豐富的執政禹國的經驗,我初到此地,還有許多不懂的地方……”

他說了一堆好聽順耳的話,言下之意,這事要不還是大伯您決定怎麼辦,辦到什麼程度吧,我在旁邊觀看學習,好儘早適應這裡,順帶一提,我最近還想去大京的各個衙門逛一逛,進行正式上崗前的考察。

至於什麼時候正式上崗麼?

等他封太子的大典辦完再說吧。

這話一出,就將他“今天就能開工”的時間一竿子支到一個月以後了。

承安帝目瞪口呆,等一下啊,他只是想對侄子的效率和雷厲風行的辦事效率感嘆一下,但他本人是不反感侄子這個作風的!他可以適應侄子的速度和風格!

小太子卻覺得今天請安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首先他確定了大伯對科舉舞弊案的態度,那就是大伯也想辦那些人,文書交上去大伯也願意支援,那就把這事交給大伯自己做吧。

其次,他了解到南禹中央的執政速度相當遲緩,還不如兩廣、雲南道那些已經被他創過呸收拾過的傢伙,那就從讓大伯自己辦科舉舞弊案開始,讓他自發提升速度。

最後,他獲得了去各衙門考察的許可。

收穫頗豐的早晨結束了,秦湛瑛滿意地和大伯一起吃了早膳,又詢問以後要不要去皇后那裡請安,他到底是已經十四歲的外男,雖然澤國不講究這個,但如果洛皇后介意,他以後就繞著後宮的地盤走。

他保證自己不會冒犯到大伯的任何老婆。

承安帝:這孩子還挺講禮貌的。

“皇后那邊可以初一十五去請安,到時候我們一家子一起吃個早飯,平日裡若有生活方面的事,也儘管遣人去鳳儀宮尋你大伯母,其他的人就無需在意。”

承安帝表態,既然侄子在澤國就是能管澤國一半家、對誰都不低頭的待遇,沒道理到了禹這邊反而受盡委屈,這兒要跪那兒要

拘束的,澤國這些年對禹也算使勁輸血、甚至賣腎支援的地步了,沒有這麼虧待人家孩子的道理。

然後承安帝說:“科舉舞弊案這案子就我來辦吧,你好好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