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春汛(二更合一)(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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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楊添勝壓陣,一是為公正,二也是看有沒有人才從爭搶的過程中顯出來。
楊添勝恭敬應是。
“王週週呢?讓他做的戶籍冊到底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在這呢,但王週週今日來不了,他在繡坊催吉葉子和紜娘子的貨呢。”
說來也巧,王週週被呂瑛扔去管窯子裡的人從良轉業一事時,居然發現一個繡娘出身的窯姐。
在窯子裡,不光有那些被家人賣來的姑娘,還有些男人瞧上了哪個良家女子,也會對窯子許以重金,讓他們把女子用誆騙迷暈等手段,送去給這男人去糟蹋。
那名叫紜紜的繡娘原是江浙一帶的繡娘,好不容易和濫賭的未婚夫退了親,卻被對方喊了窯子的人拐進那見不得人的地方,之後又被扔過路過的海船,輾轉被賣到了瓊崖島,可她命硬,心裡提著一口怨氣,被折磨多日硬是不死。
直到呂瑛把定安縣拿下,招人做活時,紜紜便站出來說自己會繡工,之後便被拉去繡坊。
吉葉子則是厘族姑娘,會織厘錦,呂瑛從厘族那邊喊來一幫繡娘,她就是領頭的,厘錦織法獨特,色彩豔麗,又有繼承自厘族神話故事的吉利圖案,銷路一直不錯。
紜紜也是繡娘裡的傑出人物,她和吉葉子認識後不藏私,雙方交流織錦、刺繡的技藝,又研究出了新花樣子,呂瑛看了覺著還不錯,便下令要她們在今年的颱風季來之前攢一批貨,好拉去賣給洋番。
於是呂瑛又說:“讓她們把準備好的錦緞、絲絹都拿來,能賣的都拉走,讓紜娘或是吉葉子跟我走。”
陳鈞說:“讓女子來?我記著繡房裡也有窯子裡救出的小倌,不若讓他們賣貨,到底男子談生意時更便利,也安全,不怕被害。”
這是實話,以前就有過厘族女子下山賣厘錦,結果被過路水手糟蹋殺害的案子,那些水手常年飄在海上見不著女人,憋得和牲口一樣,陳鈞出於好心才這麼提議。
秋瑜本能的覺得這話不對,正要反駁,就看呂瑛皺眉。
“貨是她們做的,繡房的頭也是她們,唯獨賣貨這條油水最足的路子不許她們插手?傳出去看看誰不罵你們吃相難看。”
這話可就嚴重了,陳鈞立刻辯解:“我沒……”
呂瑛:“我知道你還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動這心思,可你信不信,你今天這麼做了,明天就有人騎那些繡娘頭上,後天其他行業的手藝人頭上也會騎人。”
楊添勝替陳鈞說話:“不至於……”
呂瑛直接把賬本扔他腦門上:“一群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你把錢袋放我身上,你敢信我不花嗎?你們讓繡娘把錢袋子給別人身上,你看別人花不花!什麼時候你們成了聖人,連人的貪慾都敢去賭了?這還是當官的樣嗎!”
楊添勝被砸得躺地上,秋瑜對他感同身受。
瑛瑛的確人矮力氣小,可他絕對是個武學奇才,《天山經》總共九重,西洛教教主燕紅琴都只練到了第八重,瑛瑛練了沒多久,前陣子就吹著海風進階到第二重,他要是使內力砸誰的腦袋,腦殼不硬的絕對會當場躺下。
呂瑛還在發火:“你們記著,官府只要一時不公,下面的人就會做得比你們更過分,把住賣貨的路子使勁榨那些手藝人的骨血,各行各業的規矩也就從此毀了。”
“秋瑜不滿九歲也到處賣椰子油養他爹,繡娘都是有手有腳的成人,憑什麼讓她們待縣裡,讓她們自己去賣貨,若怕危險,就讓她們自己出錢僱護衛!”
事兒就這麼定了。
九歲不到就賺錢養爹的秋瑜:還得是你啊,瑛子。
秋瑜在心裡給瑛哥比大拇指,順道感嘆史書記載瑛哥多疑應該是真的。
這孩子完全不信人性之中的貪慾,時不時就給緊緊皮,連錢阿全、陳鈞、楊添勝和現場所有的吏目都看明白這點了。
但走之前吧,呂瑛又覺著馬仔們的工作幹得還不錯,讓嵐山找來紅紙包了獎金髮下去,幾個縣官也拿到了,開啟一看,裡面竟是一百兩銀子的銀票!
禹朝官員俸祿不高,呂瑛給的獎金數額對錢阿全幾人來說已是鉅款。
楊添勝家裡是開茶樓的,看到這筆錢,苦笑一聲:“到底是呂家,真富啊。”
王週週揮揮銀票:“這是胡蘿蔔加大棒呢,錢大人,錢大人?你發什麼呆呢。”
錢阿全回過神,搖頭:“只是覺著,這陣子雖忙碌,但過得舒心,又有獎金拿,這日子也算不錯了。”
這話說得在理,呂瑛處事公正,除了起床氣大點,其他時間都是個情緒穩定、理性智慧的好老闆,給錢也大方,作為上級,呂瑛是那種讓人覺著一直跟他混也挺好的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