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顧總生病這些天,集團裡堆了不少事兒,還有幾個重要檔案需要顧總簽字,這不是沒辦法再拖,我就給送來了。”

周且訝然:“顧非池醒了?”

“您不知道嗎?”李秘書解釋:“今早剛醒的,這不,我趕緊把東西送來了。”說著,李秘書舉了舉手裡懷抱的一堆檔案。

周且猶豫了一下,試探問:“我能跟你去看看他嗎?”

“當然。”

顧非池的病房在後一棟樓,周且跟著李秘書進門時,沒看見顧非池。這個房間要更大,右邊隔間由一塊落地玻璃隔斷,遙感的單視玻璃沒被開啟,周且能看見裡面類似於會議室的擺設。

客廳也是一樣,很寬敞空蕩,看著不像在醫院,倒更像某個豪華酒店的總統套房。

在客廳後面的房間裡,周且終於看見了熟悉的輪廓。

顧非池半靠著,身前的升降桌上擺了一摞紙張,李秘書把手裡的資料夾放在桌子的另一端,那張本就不大的桌子顯得更擁擠了幾分。

“顧總,這些是今天需要您過目和簽字的。”

顧非池沒抬頭,只專注地看著手上的東西。他看著紙,周且就看著他,顧非池的右手打了石膏板,被層層的繃帶纏住,跟左胳膊比起來粗了一圈不止。

從手臂到手背這段距離裹滿了繃帶,看起來十分不靈活,像一個沒裝活動關節的木偶。

所以他只能用左手簽字。

看得出來,左手比右手更不靈活,寫起字來極慢,從前簽名時大筆一揮的飄逸完全消失,代之以小學生學寫字似的,一筆一畫的認真。

這個比喻倒是十分貼切,把顧非池和小學生聯絡到一起…..周且突然笑出聲來。

她這聲短促的笑音在靜謐到只有紙張翻動的房間裡,顯得十分清晰明瞭。

於是股非池抬起頭往那邊看,在見到周且的時候,他眼神一暗,視線迅速從上到下掃過她全身,確認她身上沒有類似於繃帶和石膏類的東西時,提著的氣微鬆了下。

“笑什麼。”顧非池問她。

“沒笑什麼。”周且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只是沒見過這樣的顧總,有點新奇。”

話是這麼說,顧非池還是從她眼睛裡看出了嘲笑,他勾了勾唇,語氣放得和緩,像是平靜地講述一條新聞:“嗯,見義勇為的事,我確實幹的不多。”

還沒來得及發出的笑音卡在了喉嚨裡,周且嗆了一下,瞬間憋了下來。周且知道顧非池是什麼意思,要不是為了救她,他也不會在這待著。

好吧,這是實話。畢竟顧非池確實是因為自己才受的傷,自己這麼笑,顯然有點沒良心了。

周且撇撇嘴,在嘴上功夫這一塊,她從沒在顧非池身上佔到過便宜。

“謝謝啊。”周且看了他一眼,隨後飛速把視線移開。

餘光裡,男人的唇角似乎勾了勾,就連那一堆檔案,簽起字來,彷彿也更飄逸了兩分。

陽光透過半掩的窗簾鑽進來,在距離病床兩步的地上投下光斑,好像有一塊寒冰,隨著這場光斑而消融了,化成水,流淌在二人之間。

和緩,而又溫暖。